他离婚了也没和我在一起（1）
文：本报记者 于杰
倾诉人：非烟
年龄：28岁
职业：自由职业者
倾诉地点：新岛咖啡
他爱我好久了，认识军的时候，我22岁。那一年我大学毕业，在一家工厂里找到一份行政秘书的工作。
我记得面试那天，紧张得手心出汗，他坐在一群面试官中央，我抬起头正好看见他意味深长的眼睛，鼓励似的对我笑了笑。
等我真正被录用到那家工厂的时候，我才知道，军就是我的老板。他是一个30多岁的男人，风度翩翩，待人斯文有礼。
我听办公室的姐妹们说，军其实只是一个初中还没毕业的人，下学以后跟家里学着做生意，开始的时候是在郑州附近的县城，后来生意越来越大，就把工厂迁到郑州。
军是一个做生意的天才，有一个非常美满的家庭，他的妻子给他生了一个女儿，但是她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家庭主妇，而是自己开了一家饭店，生意做得红红火火。
后来，在一周一次的例会上，我见到了军的妻子，她很漂亮，浓眉大眼，是传统意义上的美女。
做行政秘书并不是份轻松的工作，尤其是在这种私人企业。所以，我不只是要做行政方面的工作，而且要兼顾军的私人生活。
包括他的日程安排，服饰搭配，甚至是一日三餐。军的妻子实在是太忙了，根本无暇顾及到她的丈夫，当然也不会注意她丈夫身边的我。
我相信日久生情这句话，我和军之间的感情就是这样慢慢滋生着。那是一种情不自禁的感觉，我想几乎所有的女孩子都抵不住这种成熟而又多金的男人的魅力。
在一次我陪军应酬过的酒席后，军借酒装疯地拉住我的手，说其实我已经爱你好久了。在他握住我手的一瞬间，我的心跳得厉害。
其实那时候我还有一个男朋友，我们在一起三年多了，是我大学同学。可是他毕业以后一直没有找到工作，每天都窝在城中村的出租屋里打游戏。
我累得骨头散架似的回家，却找不到任何安慰。于是开始吵架，吵累了的时候抱头痛哭，未来渺茫而没有安全感。
军向我表白那天，我再回到家看我的男朋友，觉得他愈发窝囊了。
军是那种一不做二不休的男人，他对我的好和追求是整个工厂有目共睹的。没有浪漫细胞的他会在花店订了花送给我，也会在我的生日那天给我举行大型的生日派对。
很快地，厂子里的人都以为我是军的情人了，我走到哪里都能感觉到有人对我暧昧地笑。他对我做的这些，我没有办法拒绝。
那时，因为男朋友没有工作，我们的生活已经入不敷出。我已经很久没有逛街也没有买过新衣了。
我把这些事情告诉了我大学最好的朋友，谁知道事情很快就在同学圈子里传开了，很快就传到了我男朋友的耳朵里。
在他知道的当天，我们又激烈地大吵一架，他以为我已经背叛了他，任我怎么解释他都不听，还打了我一个耳光。我疯狂地摔了门跑到大街上，拨通了军的电话。
那一夜，我们去宾馆开房，我在军的身边，他抚着我被男朋友打肿的脸，很久没有说话。
终于被她发现了从那天以后，我和男朋友正式分手了。军为我在工厂附近租了一套三房一厅的豪华公寓，租期两年。
我成了军的情人。我一直认为，既然这个世界上爱情是靠不住的，那钱总是可以实在地握在手里的吧。
我依然回工厂上班，我和军之间的事情在工厂已经成了个公开的秘密，我因此而得到很多特权，所有人都对我礼让三分。只有一个人蒙在鼓里，军的妻子。
没有人告诉她，抑或是没有人敢告诉她，她对我依然很客气，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
可是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在一次工厂财务检查，军愤怒地开除了一个弄虚作假的会计以后，我们的事情就被揭穿了。
军的妻子闹到工厂来，带着老家的一大堆亲戚。他们是结发夫妻，从小在一个村子里长大的。
那女人跟了军这么多年，有同样的亲戚朋友，这些人会帮着谁可想而知。军的妻子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我忘恩负义，我破坏别人家庭，我不得好死。
我低着头流眼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我不是泼妇，也不想做第三者破坏别人家庭。可是机缘的巧合让我对自己的命运无法选择，只能顺着它推动的方向，漫无目的地走下去。
军被迫向他的妻子磕头道歉，按着他们家乡的风俗。我则被工厂扫地出门，永远和军不能有任何往来。
军老家的那些亲戚威胁我说，如果知道我和他再有关系，就会毁了我的容，打断我的腿。
那段时间，军被看得很紧，我依然住在他为我租的那套公寓里，没有再出去找工作，用一点点微薄的积蓄生活。
从22岁那年的冬天，一直到23岁那年的盛夏，我一直过着这种深居简出的生活。那是我生命里最寒冷的冬天。
最幸福的时光我们可以拴住男人的身体，却没有办法拴住男人的心，在他执意要离开的时候，可是军的妻子并不懂得有的放矢。
看得再紧的男人，也终有挣脱牢笼获得自由那一刻。军的妻子的生意也很忙，在她放松对军看管的时候，军又回到了我身边。
小别胜新婚，军来到我们的爱巢，紧紧地抱住我的那一刻，我感受到的是前所未有的爱意。军说，你受委屈了，我一定要好好地补偿你。
他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他很快给我买了套房子，并且给了我一张信用卡。告诉我，从今以后我的生活由他负责了。
他不能给我婚姻，但是可以永远永远地对我好。23岁的我，被军的一番深情打动了，我告诉他，我根本不在乎能不能嫁给他，只要能在他身边，看着他快乐，我就快乐。
自此开始，我和军过了一段神仙眷侣般的日子。军的妻子以为他早就和我断绝往来，又一心扑在事业上了。
军有大把的空闲时间留给我，我每天的生活以等他为中心，给他做好吃的私房菜，为他煲滋补的汤，他累的时候给他洗脚按摩……
日子就这样如白驹过隙飞逝而过，一转眼1年多又过去了。我对军的感情渐渐改变，除了爱情，还有依赖和亲情吧。这一年，我已经快25岁了。
军很忙不能陪我的时候，我总会一个人在街上闲逛。看着大街上出双入对的情侣，还有那些推着婴儿车脸上洋溢着幸福的母亲们，我都会驻足观看，久久不能移动脚步。
我所拥有的爱情，是一份见不得光的爱情，它没有办法暴露在阳光下，我们注定无法挽手走在大街上。
我不甘心这样，不甘心只拥有一份这样的爱情，不甘心只拥有军的一部分。军从工厂回来，我开始对他冷言冷语，对他大发脾气。
他是个懂得忍让的男人，任由我哭闹而不发一言。但是坚决不同意和我牵手上街，他说，让人看见老夫少妻的样子，丢不起那个人。
我看他无动于衷，终于沉不住气，拨通了军的妻子的电话。我说我要找她谈谈，并把约见地点定在了军为我买的房子里。
不被祝福的爱情约见的结果可想而知。当军的妻子知道军并没有与我断掉并且和我已经共同生活了两年之久的时候，勃然大怒。
军的妻子没有再把老家的亲戚招来，而是很快地与军办理了离婚手续，孩子归母亲抚养。她在临走的时候没有分军在工厂里的一分钱，只带走了她的饭店和一套住房。
在他们闹离婚的那段时间，军没有到我这里来，也没有给我打过电话。
我以为他就像上次离开我一样，还是会回来的，所以我选择耐心等待，等待我们的爱情云开见日那天，等待着我们可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等待着王子与公主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童话般的结局。
过了一个多月，仿佛是隔了一个世纪之久，军终于回来了，带着满身的疲惫。我依偎在他身边，轻轻地按着他的肩膀说，我们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
军表现得很沉默，没有任何表情。看见他沉默，我也跟着沉默起来，那天家里的氛围很沉重。
很快地，军的家里人也知道军离婚的消息。他妈妈说再没有脸面对亲家吃了安眠药自杀，然后被发现送到了医院。
我没有想过，军的家人用这么激烈的手段来反对他们离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军和我在一起，光明正大地在街上散步，我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沉重，挂了电话。
他对我说，家里出事了，我妈自杀被送到医院去了。我说，那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吧。
那是我第一次跟着军回他的老家。他妈妈住在县城的医院里，我推门进去的时候，她妈妈手上打着点滴，鼻子里插着输氧管。
她是清醒的，可是她一看见我就变得歇斯底里起来。手脚乱颤着说，让这个狐狸精出去！
军的妈妈身边围的那群人本来没有看见我，听见他妈妈如此喊的时候，齐刷刷地把目光扫过来带着怨恨和恶毒。
我羞愧得无以复加，只好转身推门走了出去。我本来以为军会跟着我出来，但是他没有。我一个人在医院的走廊里等了好久，终于决定先行回到郑州。
无力回天我只能怀念得不到家人祝福的感情继续下去是需要勇气的。军在他母亲身边守了一个多星期，全然不顾在郑州独自饮泣的我。
等我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对我的态度与从前大不一样了。
没有了军的关爱，我变得疑神疑鬼起来，每天都会不定时地打电话，问他在哪里。如果他要出去应酬，我是一定要跟在他身边的，和我们熟悉的人总会在有军出席的酒宴上看见一个呆若木鸡的女人，那便是我。
相信任何一个男人都会被这种禁锢勒得发疯吧，军对我日渐冷淡。而我为了证明他还是爱我，就经常性地没事找事，直到彼此厌倦，没有再吵下去的力气为止。
结婚，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提起过了，我不知道这样的婚姻能带给我多少安全感。我变成了一个怨妇。
在这样的当口儿，我忽然发现我怀孕了。孩子已经3个多月了，我兴奋地把这个消息告诉军。他却反应冷淡。
他说，如果你能生一个男孩，也许我的家里人可以接受你，可以原谅我，我们就结婚。如果生女儿，我们除了分手，别无选择。
还有一半结婚的可能，为了和军结婚，我安心地在家待产。却发现，军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即使回来也是倒头就睡，根本不顾我的感受，也从来没有像别的父亲一样，会摸摸我的肚子，和宝宝说几句话。
我的直觉告诉我，情况不妙。那一天，我挺着肚子去工厂找他。这是我离开工厂后的第一次。我看见他身边跟着一个模特一样的女孩子，表情亲昵，举止暧昧。
我冲了过去，发疯一样拉住军，问他，那是谁？军很厌烦地甩开我的手，说你管不着。
我转过头瞥见那个美丽的女孩子冲着我轻蔑地微笑。然后，我视线模糊，瘫软在地。
等我醒来的时候，医生告诉我说，因为营养不良加上我的心情受到刺激，孩子只好流掉了。我的眼泪流下来，不知道如何是好。
军只是把我送进医院，帮我交了住院的费用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我那个病房的护士见我可怜，总会去医院食堂打饭给我吃，照顾我起居。我想，如果没有这个护士，我根本就没有活下去的理由。
我回到家，见到桌子上摆着的一张银行卡和房产证，还有公寓的钥匙。是军留给我的。我打电话给他，他说我们的缘分尽了，就这样分手吧。
我的手里没有任何筹码，没有婚姻，没有孩子，没有工作，没有收入来源，我不知道拿什么去挽留他。只能任他以决绝的姿态挂掉电话。
如今，这段感情已经过去一年多，我终于可以仔细地回想这些过往不带太多的伤痛。我会悄悄地出现在军工厂的附近，看着他依然挺拔的背影，回想起我们曾经的锦瑟流年。
采访手记：
像非烟在倾诉中说的一样，是命运的机缘让她有了一份这样的经历，痛过，才会更懂得珍惜。每段感情的碎裂，都有它的理由。
在悲伤过后我们要冷静地思索过去，从中发现为什么失败的蛛丝马迹。
笑到最后才是笑得最好，真正的胜利是看不出来的，不在于表象，而在于后来的延续。
也许输并不是什么坏事，不过是从零开始，不过是上帝又给了我们重新选择更好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