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性功能超常的丈夫是同性恋(1) – 女娲之汉

口述:性功能超常的丈夫是同性恋(1)

  于洁是我在东北实习期间认识的一个女孩子,后来多年不见早已失去了联系。直到最近一次的新闻发布会上,我发现坐在台上的一个女子居然就是于洁。我们都感慨岁月的流逝改变了彼此,当年的她清纯可爱,是很多男孩子关注的对象,不到十年的时间她已经是个风姿绰约的少妇,言笑之间已有些许沧桑的味道。

  你也知道,我从小就特别要强,这一点象极了我父母。一个女孩子家,个性愣角分明、才貌又属上乘,当然是众多男孩子暗恋又憎恨的人了。而我呢,平时在日常小事上就是个完美主义者,在挑男朋友方面更是苛求“完美无暇”了。所以大学期间,长相学识并不怎么样的女孩子都成双成对了,而我仍是形单影只一个人。

  1987年7月,我从东北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后,回到了家乡南京市,分配到某高校当教师,那年我刚好21岁。我这样一名年轻貌美的大学教师,当然对准丈夫挑剔得更厉害了,学历、长相、工作、家庭等,无不在我的挑选之列。真的,我内心里一直苛求一个完美的白马王子出现。可是四年弹指一挥间,我从21岁一直挑到了24岁,仍是“孤家寡人”一个。看着昔日的女同学一个个都相继做了新娘,我既羡慕又嫉妒,发誓一定要找个出色完美的男人也让她们嫉妒嫉妒我。

  但是,这节骨眼上,我父母执意要离婚。虽然父母的争吵几乎是伴着我长大的,但“离婚事件”对我仍是个不小的打击。我叫来哥姐苦劝着:“都这么大年纪了,为什么就不能再忍忍呢?”而父母的话如出一辙:“为了你们,我们已经忍了几十年了!本想等你们都成家了再离,可红儿(我的小名)就是迟迟不肯嫁人。我们只好先行离婚了!”

  父亲搬进了单位分给他的一小间单身宿舍里,我随母亲住进了略显宽敞的三居室的家中。离婚后,正处于更年期的母亲脾气变得更加怪异,除了猫狗,我母亲讨厌一切有生命的东西。我母亲对我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死红儿,你还不快嫁人,让我耳根子清静清静!”

  于是,我决定放弃我的完美哲学理论,尽快找个男人结婚,搬离母亲的家。唉!……

  1990年6月16日,星期六。我来到南京师范大学的周末舞会上。这儿离我家挺近,过去我也时不时来这儿跳跳舞。往常来跳舞只是为了打发闲聊,可是今天我是有备而来(当然指挑男朋友了)。我精心地穿戴了一番,只是没敢穿太高的高根鞋,我本来就个头高,身材又苗条,一穿高根鞋会更突出身材高,真怕舞会上的大学生们对我敬而远之,那我的心思不是白费了吗!

  果不其然,高挑、时髦的我一出现,我就感到了从舞场四角射来的目光,我想其中不乏女孩子嫉妒的眼神。几乎从舞会一开始,争着请我跳舞的男孩就没有停过,但是我并没有盲目被动地被人邀请,我眼睛的余光也一直在全场搜寻“意中人”。一个俨然是阔少形象的高个男孩进入了我的视野,当时他几乎是被女孩子们包围着。瞅个空档,我自信地走到他面前,象熟人一样跟他打着招呼:“咳!也不请我跳个舞?”其他女孩子以为我和他是熟人,都自觉退到一边儿,他征询地注视我几秒钟,然而什么话也没说,大方地拥我进入了舞池。

  其实他的舞步比不上他的外表,一会儿就把我的鞋踩了好几下,他一再地说着“对不起”,诚惶诚恐地盯着我,神情很是滑稽。我笑着问他:“我看你跟别的女孩子跳的挺流畅呀,怎么一到我这儿就退步了?”他也笑了:“我不知怎么啦,跟你跳舞有点紧张兮兮的,我搞不懂你为什么抛弃那么多的男孩,来主动请我这个寒酸的王子跳舞?”我开玩笑说:“你让我一见钟情呀!”虽然他对我有吸引力,但是若说“一下子就爱上他”还有一定的距离,“一见钟情”是我当时随口说出来的。谁知他竟也认真地说:“对,我对你也一见钟情,只是你身边有太多男孩子我无法靠近你。”

  也许我丈夫不能算是个绝对的同性恋者,因为以前我们的夫妻生活很正常,甚至他的欲望也很强烈。也许真如他所说,他在新房子里与男朋友“做那事”就是为了“拿肉体偿还朋友帮助”,但是,我就是不能想象到一点他的这种事。我也曾打过咨询电话,大夫也说也有人会有一些偶然的同性恋行为,或双性恋行为。但不不管怎样,我这辈子都不会与这种男人生活在一起了!我从内心里对这种行为恶心!甚至在大白天,陈少军无意碰到我的手或挨着我身子一下,我就会全身起鸡皮疙瘩。晚上与他共处一室,那真是万不得已的选择!

  在学校,我一如既往地好好教书。不久,学校的一个副校长调到其他单位工作,他的大住房腾给了一位老教授,而老教授过去住的小套房空了出来。没房的老师都瞅准了这一空档,我也盯上了这个小套房。入夜,我提着礼品又分别到学校各位领导家中坐坐。我想肯定是我的忘我工作换来了回报。学校领导考虑到我上班太远,决定把这间小套房分给我。我马上做了简单的装修,于1998年6月,把我自己的衣物收拾一下,独自搬进了新居。之后,我平静地向陈少军摊牌了:“离婚。”

  任丈夫说嘴皮子,让我相信“他与男人做爱只是初犯”,还说如果我不喜欢那套新房可以卖掉,但我既不想听,也不愿原谅他!

  在民政局,当我和陈少军拿到离婚证书时,他甚至有点伤感地问我:“我以后能去看你吗?”我断然地摇头告诉他:“不!坚决不!”

  二度离婚,我在学校又开始“臭名远扬”了一段时间,各种流言和猜测都有,有人问我:“你是不是还忘不了武泳涛?”也有人规劝:“你不会生孩子才离婚的吧?年纪轻轻还不快治治妇科病。”、、、、、、

  说实在的,我怕当“离婚女人”,也怕当“独身女人”。因为我怕极了蜚短流长,我不想再惹哪怕一丁点是是非非。可是,我必须离婚,必须当独身女人。我的身心已经不能承载一点感情的背负了!我只想一个个过平静平淡的生活,真的。

  我虽然封不住传播流言的嘴,但我能约束住我自己的行为和思想,我更能锁定我自己的感情之门。常言道:“流言止于智者。”中国也句俗话:“身正不怕影子歪。”只要我努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我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也就是独身,这跟社会和别人并没有什么妨碍。

  三起三落的爱情悲歌,我唱得太辛苦太心酸了。宁愿割断歌喉也不愿再唱类似的“爱情悲歌”了!

  如今独身的我,每当上了一天班踏进自己的小屋,马上就会有一种身心完全放松的感觉,有一种绝对的踏实感。在我自己的这一片小天地里,我完全可以“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做个完全自由的人。

  说到这儿,有人也许会认为我很落寞、凄凉,其实不然,我活得很自在、充实。虽说心灵的创伤还没有完全平复,但我相信时间是一剂很好的医病(这里当然指心病了)良药。我会学着慢慢忘却,渐渐遗忘。到2002年9月,我就满36周岁了,也做了四年“独身女人”了。前几天我母亲还打电话过来,劝我出国(我小姨在澳大利亚),或者调动到别的省市,以后慢慢找个可靠的男人成家,照我母亲的话说“不生孩子的女人不算完整的女人”。因为我已经算大龄了,要生孩子还真得抓紧时间了。可是我对母亲重复的仍是四年前的那句话:“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找男人了,更不用说生孩子了。以后别再管我的私事了,也别再跟我提‘结婚’和‘生孩子’这两个词。”母亲生气是难免的,但同样独身的母亲为什么就不能允许女儿也独身呢?如果当初没有我们几个姊妹的拖累,他和父亲能坚守几十年的无爱婚姻吗?

  唉!父母辈的事情不是我这个做孩子的能左右了的,但我自己的命运掌握在我自己的手中,我不想让别人来左右。苏东坡还慨叹“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呢。既然亘古至今“都难全”的人生,我又何以一定要完美呢!多少年来,我一直苛求完美暇,可是生活哪次给我“完美”了?我的爱情又哪次“无暇”了?所以,我现在相信这句话: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事事皆如意,人人皆顺心,那不叫人生!当然,这是我对自己生活的总结,并不能代表全部。

  在于洁讲述的过程中,有好几次我都差点忍不住眼中的泪水,没想到十几年的时间她经历了这么多的沧桑变化,作为一个女人,她实在是有不幸之处。一个丈夫自私粗暴,不知关爱女人;一个丈夫道德水准底下,不幸的婚姻一次便已经让人伤神,两次如此不幸的婚姻会带给人什么呢?好在她现在也一名职业女性,有自己的工作和事业;而作为一个知识女性,她更懂得如何让自己的生活过得富有色彩,不因婚姻失败而否定自己的人生。听过她的倾诉,我觉得这也给了我一丝安慰。希望,她能获得爱情的幸福,毕竟,生活总是有美好的一面。

  我们两人说完这话虽然有几分钟的冷场和尴尬,但是我还真感到体内有股麻酥酥的电流通过全身,这是不是就是书上说的“爱的信号”呢?虽然以前我挑男朋友时接触了不少男孩,但真正让我动心的没有一个,我也从来没有“电流穿身”的体验,可是这个刚认识的男孩竟让我有了这种感觉,琼瑶小说中的情节一下子就跳入了我脑海中。我与他默默地对视着,跟着他的节拍舞动着身体,从这一支舞曲一直与他跳到了最后一支舞曲……

  舞会散后,我和他都有点意犹未尽似的,他主动发出邀请:“能否请你陪我到宣武湖畔走一会儿?”我点点头。这晚,我们沿着幽静的湖畔漫步走着,坐在畔畔的石椅上谈到了月亮偏西。多半是他在说着自己的故事,而我是他一个最忠实的听众。

  他叫林文波,毕业于西北政法大学,他从小抱定做大法官,不料分配时,却阴差阳错地到了南京市一所中专学校。这对他打击很大,一向心高气傲的他,变得郁闷寡欢、失魂落魄,整个一副怀才不遇、英雄末路的模样。在学校,他整天吊而郎当,也不好好教课,在师生中影响很不好,对待领导和同事的规劝,他也根本不屑一顾。

  他不甘心在小中专呆一辈子,他挤破头也想“钻”进法院。但是,他是来自栗水县的一个农家子弟,在南京市差不多举目无亲。一没亲戚可求,二没朋友可帮,三没金钱可“行贿”,对他来说,通向法院的路简直难于登天。于是,他苦恼常相伴,烟酒不离身。无奈之中,他真想随便找个女朋友结婚算了,于是就来到南京师大的周末舞会上……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有感于他发自肺俯的话,我也谈了我不得不赶快成家的困境。世界上为什么竟有这么巧合的事,我俩越说越觉得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了,加上郎、女皆才貌,于是我俩痛下决心:既然天意使我们相见,何必再等待!于是约定第二天晚上到大华影剧院看夜场电影,两人再作一次“战时接触”,如果一切“合拍”就定下婚期。

  第二个周末,我们又相约到了南京市中心新街口的一家影楼拍了婚纱照。

  1990年7月1日,一个阳光明媚的星期天。林文波和我请了各自的一些同学、好友,在双方父母、亲人都未出席的情况下,举行了一个简单的婚礼。这天,正好是我俩认识两周零一天。林文波26岁,我24岁。

  我们两人的结合,喜坏了林文波的家人。林家有出息的儿子成家了,儿媳妇还是漂亮的大学教授,他们怎能不高兴?但我们的婚姻,却招来了我家人的一致反对。城乡差异是母亲的观念,其他家庭成员都一致认为这样草率的结合太过儿戏。

  要说也是的,婚姻岂同儿戏?我和林文波真正生活在一起,我才发现“围城里的并不总是阳光灿烂、风和日丽”,光是一日三餐就难坏了娇生惯养的我,一向懒散的林文波更不愿家庭束缚住他的行动和自由。第一次争吵爆发在新婚的第三天,以后,家中大吵时有,小吵不断。

  其是,我们两人都陷入了苦恼中。该怎么办呢?我和他个性都太强,总得有人低头吧?我不愿就这样灰溜溜回到母亲那儿承认自己的失败,既然改变不了丈夫,就必须自我改变!于是我耐着性子买菜、做饭、洗衣、收拾,我细嫩的小手不出一周就变粗糙了。而在家游手好闲、气派十足的丈夫却说:“瞧,我改造人的能力不错吧?我天生就是当大法官的料,尺寸讲台哪是我的天地?婆婆妈妈、鸡毛蒜皮的家务事更无需劳我大驾了。”

  我忍着,再忍着。要想维持这段婚姻,我只能这样了。林文波为了让我“脱胎换骨”,连工资都不交给我一分。我就用自己每月几百块钱的工资精打细算地做起了家庭主妇。两人过到这份上,我对他已谈不上爱情了,只是不想让新建的婚姻围城快速坍塌下去罢了。

  但是生活上的苦我可以受,丈夫的小气和懒惰我可以忍,可丈夫每天都要发的怀才不遇的长篇牢骚我真的难以忍受了!为了不让丈夫的才华埋没,我开始动用自己有权势的亲戚朋友,走起了后门。可是我满怀激情每每拉着他一块送礼时,他根本不愿出面,还竟然说什么:“我堂堂正正的大才子,才不愿为五斗米折腰呢!”他太傲慢又太自视清高了,我只好当个“没志气的小女人”了。“没志气的小女人”是我那位清高才子丈夫送给我的绰号,可不是吗,自从跟他结婚后,我哪还有什么志气和尊严可讲!唉!

  为了丈夫出人头地,为了少听他的满腹牢骚,我还是隐忍以行,费了很多的周折,终于,在1992年5月,使林文波顺利进入了江苏省高院。而他对我表示的唯一一句感谢话是:“红儿,看来我没白娶你这个老婆呀!”

  我本来以为苦尽甘来了,根本想不到丈夫自私、高傲的本性表现得更甚了。进了高法的大门,家里家外,他在我面前都象足了大法官。事无巨细,稍有不合他的规范,小则大声斥责,大则摔门走人,有时几天不照面,电话也不打一个。

  简直欺人太甚了!我把状告到了公婆那儿,可他们劝我:“男人再大也是孩子,除非他自己当了父亲。”

  年底,我怀孕了。要做母亲的兴奋冲淡了日常生活中的不快,而要多一个累赘的事实却让林文波更加生气。他照样对我一点也不关心。一次不知因为什么小事两人磨嘴,他竟然骂我:“你这个有心机的小女人,不是说让你吃避孕药了吗?啥时候暗地里使坏让我着了你的道儿?”有次我所在大学晚上有活动,天气又不好,我打电话让他来接,而他却说:“怀孕可是你自找的!自作自受吧!”

  听筒里“嘟嘟嘟”的盲音,就象铁锤一样在一下一下猛烈地敲击着我的心,我抱着听筒痛哭起来,完了,我只好挺着六个月的身孕冒雨骑车回家了。我一是太气愤了,心想让大雨淋死算了;二是不真舍得坐出租车。我们本来积蓄就不多,为了他的工作,我已伸手向开工厂的哥哥借了不少钱。而到家后迎接我的却是令人寒心的赞叹声:“嗬,比高尔基的母亲还伟大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咱们离婚!”我大哭着跑出了家门,拦了辆“面的”车回了娘家。

  在家人面前一直装的很坚强很幸福的我,在娘家哭了一大场。我三天没回自己的家。虽然恨林文波太狠心,但仍盼着他能说句软话接我回家,可是他却一个问侯的电话也没有打。我伤心透了。母亲坚定地劝我:“跟这种男人不过也罢,把孩子做掉!”我姐不相信林文波象我说的那样恶劣,想做做努力挽回我的婚姻,就专程找到林文波,但他却说:“我本来就是这样!”

  我姐劝他为了孩子,让他迁让我一步。可是说话更难听了:“孩子?我从来就不想要!”

  我记得我姐回娘家后只对我说了一句话:“你什么也别问了,我完全同意咱妈的意见!”

  听了我姐的话,其实不用问,我也知道她在林文波那儿碰了个大钉子。但是要真离婚,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的事呀,此时我内心里仍有点想挽救这个婚姻的意思。我强忍着委屈又回到了我和林文波的家。但是他的表现依然故我,我是彻底对他失望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快七个月了,但是1993年的暑假,我毅然决然地走上了手术台。我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但我能怎样?我无法保证婚姻的长久性,更无力担保给孩子一个幸福的将来,我别无选择!

  为了给我好好调养身子,母亲执意让我住家里。我在娘家一住就是两个多月。母亲的脾气较过去平和多了,母爱的光辉抚慰着我滴血的身心。但是从住院、出院,林文波一直没有露面。

  9月份开学前夕,我敲开了我和林文波生活过的小屋。可是屋内的情景差点让我晕过去。屋内一片狼籍,除了自己的衣服扔在客厅一角,所有的家俱、电器、物件都不翼而飞了。家,已被丈夫林文波洗劫一空。

  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而我与林文波做了三年多的夫妻,竟落得了如此下场!我寒心到了极点!开学后我办的第一件事就是开离婚介绍信。

  离婚后,平时爱说爱笑的我没有了,讲究穿戴打扮的我也不见了。我虽然还不足27岁周岁,但我的心甚至比60岁还沧桑。我清楚知道走出无爱的婚姻是件好事,但是我无法让自己的心情好转起来。我开始自我封闭。除了认真教课外,我连学校的娱乐活动也很少参加了。

  一次全校大会上,我发现一位新面孔,新来的党办主任武泳涛。他有35岁,他身上那种成熟男人的气质深深吸引着我。浑厚的嗓音,温和的态度,更是给我留下了好的印象。他肯定听说了我的事,见我成天郁郁寡欢,就经常找我谈天,开导我,渐渐地,同是学中文的我俩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武泳涛属于热血沸腾的支边大学生,在西藏呆了13年。他妻子虽说是汉族,但从小在西藏长大。无形中也受当地生活风俗的影响,除了丈夫武泳涛,她私下里有不少半公开的情人。这一点,单纯、软弱的武泳涛忍着,他宁愿在妻子的欺骗中生活,而不愿面对现实。但他决意要回到内地家乡,他觉得,只有在内地家乡,他才会真正找回自己的自尊。

  返乡的前夕,他征求妻子和女儿的意见。他妻子说:“我渴望到大城市生活,我会管束好自己。”他十岁的女儿说:“我希望爸爸和妈妈不要分开。”

  他说,初来乍到,繁华的大都市让他有点无所适从。但他上任的第一天,当迎上我忧郁的眼神时,他意识到他的爱情来到了。他的爱来势如此迅猛,不容他有半点思考和喘息的机会。于是,他假借工作之名找我谈心,跟我接近,为了让我相信他,他甚至把他自己描述成了“处于水深火热中难友”,把不洁妻子的丑行更加添油加醋地在我面前“控诉”一番,又施展他的诗作才华和歌唱天才,直至让我对他“可怜得一蹋糊涂,爱的死去活来”……

  武泳涛的用心良苦确实激活了我即将干涸的爱情禾田,我不顾一切地爱上了他。离婚带给我的阴影渐渐远去,一个全新的我出现了。以诗交融,以歌传情,诗情画意,尽在恋爱中。

  我跟他才是爱情,才算爱情!心有灵犀、心灵相通、心有感触、心心相印,再多的词也难形容我对他的爱情。一个眼神、一个手势,甚至一个微笑,我俩都能心领神会,有时根本用不着过多话语和多余的解释……也许我这样形容我这段不光彩的感情会惹人笑话,但是,我当时就是这种感觉,真的是一点也不过分。

  1994春节,我们已爱得轰轰烈烈了。在老婆面前一向软弱的武泳涛终于向我表白:“红儿,等着我,我马上离婚!”可是第二天他向我“实话实说”:他妻子的的吃惊简直不亚于八级地震,她以为他在开玩笑,反复问他:“你说要离婚?就凭你也敢在外面找女人?就凭你竟然也有女人愿意跟你?……”

  接下来,武泳涛和我都没想到事情会恶化到那么复杂的程度,更没料到他妻子神通如此广大。一个春节,她没让跟我沾上边的任何一家人消停过。她先找到了我和武泳涛所在大学的领导,又找到了我娘家、我哥家、我姐家,还找到了我前夫林文波……我此时想过要退让,但武泳涛的爱和鼓励让我更加坚定了信念。他诚恳地对我说:“红儿,让你受委屈了,为了咱俩的爱情,求你再忍一忍。她无计可施时会放我们一马的。”

  我相信了武泳涛的话,忍着。可是没想到更大的难堪在等着我。

  大学开学典礼上,武泳涛的妻子不知怎么也来了,她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竟抢过主持人的话筒大声响叫:“燕老师不配称老师,她勾引我丈夫武泳涛!”全场哗然,会议不得不中断。我哭着跑出了学校。

  我简直觉得无地自容了,但我的课总要教呀。第二天我刚走进办公室,赫然发现武泳涛的妻子正坐在我办公桌边,见我进来,她猝不及防就给了我一耳光,接着就是污言秽语泼向吓呆了的我。幸亏单位领导出面,才劝下了这场女人间的战争。而这一天,武泳涛一直没有照面。

  我请了一星期病假。武泳涛一个电话也没有,但我没有怪他,因为我知道他现在不自由。我硬着头皮又到了学校,我在走廊里与武泳涛不期而遇,我的眼泪就象断线的珠子倾泄而出,但耳目太多,我不敢停下脚步,他更不敢安慰我。

  下午开教务会,但大家的话题总是“不经意”地绕到作风问题上,风凉话、讥刺话、影射话,一串串象冰雹砸向我的心,我忍了。我希望有个地缝能让我钻进去清静一会儿也好,我更希望会议快点结束。忽然,大家都停止了说话,会场静得出奇,我好奇地抬起头,发现学校大小头脑在会议室门口站了一长排,其中还有武泳涛和他的妻子!

  情况来得太突然,我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可又无处可逃,只好迅速低下头等待“审判”。但是这次武泳涛的妻子竟主动走到我面前抓住我的手,用异常礼貌的话语对我说:“燕老师,我为我以前过激的言行向你道歉。”我一时间闹不清身处何处,更不知怎么办才好,只是傻愣愣地低着头站在原地。这时,武妻又“轻柔地”发话了:“今天我来学校的目的,是想当着全校领导和各位老师的面,问问我丈夫武泳涛,他到底爱谁?是我这个色弱体衰的结发妻子呢?还是年轻漂亮的第三者燕老师?”

  不用抬头,我都能猜到所有人的目光在我和武泳涛身上徘徊,但武泳涛一言不发。停了一会儿武妻又接着说:“阿武啊,你说话呀?你要爱燕老师,我马上就带走女儿远离你,我们娘儿俩是死是活都不关你的事,你想跟她结婚,我们现在就去法院办离婚手续;你要是心中还有我的一丁点位置,不想跟我离婚,那你就当场表个态,以后要坚决跟燕老师断绝来往。”

  这时,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武泳涛,而他仍噤若寒蝉。一直“低头认罪”的我,见往日信誓旦旦的男人竟做缩头乌龟状,不由得气恨怨交加。我勇敢地抬起了头,逼视着此时此景萎缩、胆怯的武泳涛,我甚至不相信面前这个男人就是“爱我海枯石烂”、“爱我地老天荒”的男人!我感到自己就如同一头困兽,孤立无援又令人唾弃!我没有流泪,也没有喊叫,而是快步走到办公桌前,疾笔写下了三个字:“我退出!”然后挤出了人群……

  第二天一早,学校领导打来电话:“燕老师,你的行为严重干扰了学校的正常教学,也破坏了人民教师的形象。今天开始,你被停职查看。单位每月发给你200元生活费。”再出色的工作成绩,在“作风问题”上都是一纸空话。我无条件地接受了“判决”。

  1994年4月到1995年7月,我在家歇了整整一年半时间。后来听人说,1994年9月份,武泳涛就自动辞去了公职。他甚至还没适应高校的生活,连党办主任的交椅还没暖热,就失去了工作。

  我停职查看的一年半里,失意,苦闷,彷徨,无奈。但是我没有后悔,只有恨。我知道,这种刻骨铭心的爱情,在我以后的生命中不会再有了。

  其间,武泳涛找过我多次。1994年五一节时,他带着深深的忏悔来找我,我闭门不见;七月份放暑假,他又带着写给我的诗来找我,当时我不在家,我母亲开门见是他,骂走了他,并在他走到楼下窗户时,泼了他一盆冷水;九月份我过生日时,他又送蛋糕给我,我没开门。次日我开门看见了门口的蛋糕,迟毅着想拿起来,但我母亲抢过来扔到了垃圾洞里。

  此后,我就与武泳涛断了联系。

  一年多的休闲与反省,我的性格变了许多,人也成熟了许多。期间,我也试着找过许多工作,干过很多邻时工。我不求收入,只求不太烦闷,我真怕自己在家憋得太久会憋出病来。

  但我到底该怎么办?我不能永远不上班吧!我还真舍不得自己热爱的大学讲台。但是单位还会接收我吗?我还有勇气到学校去吗?一连串串的问题困扰着我,郁结在心中越结越大。不行!我必须找个人说说自己的隐私,让人替我分析分析。为此,我专程去了趟北京,在一家心理咨询公司住了一星期。

  “哪儿跌倒哪儿爬起来!”从北京回南京后,我的心理适应能力稍微增强了。其实爱情本身并没有错,错在所爱的对象,错在自己的单纯、幼稚和轻信。我要站起来,勇敢地面对现实。否则,我一辈子都会在心灵的自我折磨中痛耗一生。我不能这样!我要重返讲台!

  我征得母亲同意,由我出面召开了一次家庭会议。爹妈、哥姐都出席了。我在亲人面前客观地剖析了自己,并谈了自己的打算,当然还有我的借钱的恳求。父亲走过来抚摸着我的头说:“我女儿真的长大了!”母亲马上纠正父亲的话:“应该说成熟了!”哥姐笑着起身告辞,答应一个小时后各把三千块钱送来。

  我把自己关在屋里一整天,我在脑子里把学校每位领导的习惯、嗜好等分别总结清楚,然后把六千块钱变成了送礼佳品,逐一送到了各位领导家中。我还做好了听“难听话”的准备。其实没有一个领导为难我,每位领导都肯定了我在工作中的出色成绩,只是都附带着加一句:“重新振作起来吧!”

  我又可以上班了。我想关键不是我的礼物起作用,而是中国人的思想观念正趋于开放,大家都能一分为二地看待问题和处理事务了。

  1995年9月,我重新执起了教鞭。我深知工作来之不易,更学会了夹起尾巴做人。我要用更加出色的工作来换取人们对我态度的改变。

  我深知作为一个独身女人,尤其是象我这样有过“前科”的独身女人是很容易招人闲话的,我必须尽快再婚,才能平息曾经的风波,才能让多嘴多舌人不再传播无谓的闲言碎语。

  1995年12月,一个大雪天气,我鼓足勇气敲开了婚姻介绍所的大门。

  婚介所在册女性中,我年轻、漂亮、有气质,又没有生育,工作单位又好。在“离异”这个层次我的条件很突出。从此,我的课余时间都在“约会”中度过了。以至于看不惯的母亲说了句苛薄话:“你真是积习难改,见个男人就要。”其实不然,我只是想多给自己一些选择的余地,我要精挑细选一个能与我相伴终生的丈夫,而不是凑和着打发时日。

  所以,我把这一年的寒假都用在了谈朋会友上。经过认真筛选,我把目光锁定在陈少军身上。陈少军离异,孩子判给了女方,现停薪留职,替他姐夫管理一家电脑公司。他人长得高大英俊,歌唱得特好。家里虽穷但其姐夫答应,只要他结婚就给他买套房子。

  我拒绝了其他男士的约会,认真地跟陈少军谈着恋爱。在陈少军这里,我体会了被呵护被宠爱的感觉。在他面前,我可以飞扬跋扈;在他面前,我可以任意发脾气;在他面前,我又找回了自己要强的个性。陈少军对我的任何过激行动或苛刻言语,都宽容对待。他只是说:“我就是要娶个有个性的老婆。”

  不知从谁那儿,曾让我伤心欲绝、尊严扫地的武泳涛打听到了我要结婚的消息,在我结婚前夕专程来找我,流着泪问我:“红儿,我已经离婚。辞职后我一直在努力挣钱,希望有朝一日能拥有你,并给你幸福。我不敢自夸我手中的区区30万,但是我真诚地想求你原谅,给我一次朝夕陪伴你的机会……”

  但正处于幸福之中的我根本不容他把话说完,就断然说:“最艰难的时候我都挺过来了。你走吧!”

  1996年5月1日,30岁的我重披婚纱,与陈少军步入了婚姻殿堂。婚礼在较豪华的大三元酒家举行,非常隆重。还请了电视台的主持人专门为我们当婚礼司仪。全校领导和教职工一个不少地被请到了婚礼现场。我只想让自己在同事领导面前扬眉吐气一回。

  我这个忙碌幸福了一整天的新娘,回到不足十平米的小屋。因陈少军的姐夫许诺的套房还没兑现,我们只能与他父母挤在一起。我问新婚丈夫:“少军,你姐夫什么时候送咱们一套大房子呀?”刚才还笑逐颜开的陈少军立刻就板下脸来,对我吼道:“住嘴!我早忍够了!”在他面前一向跋扈惯了的我也反唇相讥,没想到陈少军甩手就给我一耳光,我一个趔趄就倒在了床上。真打起仗来,我哪是他的对手!我压抑的哭声持续了一整夜,而新郎丈夫却在客厅里跟他的兄弟姐妹打了一整夜麻将。

  第二天凌晨,丈夫打着哈欠劝我:“别哭了!我爱你才会这样对你的。不压压你的气焰你怎能知道我是你丈夫?”

  因与公婆住在一起,我的穿衣、购物、交友、电话等都在婆婆的“监管”之列。婆婆很宠儿子,连盛饭、倒水都不让儿子动手,而媳妇洗衣不勤、做饭太慢都是“罪过”。母子一辙,我即使夹起尾巴也常挨“踩”。

  再婚竟是这个样子!这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但我不能在人前表露失败,我要装成一个幸福无限的女人。我工作上刚有点成就,领导同事对我的印象刚有好转,如果再次离婚,即使我没有一点过错,也肯定会授人以柄的!世俗的眼中,女人一次“失足”,耻辱的红字会永远刻在脸上。

  沉默,忍让。我只有把婚姻的不幸埋在心里,发愤工作。

  陈少军的弟弟大学毕业就要结婚了,他姐夫许诺的套房仍遥遥无期,婆婆又催我们腾房。陈少军说:“咱们买房吧!我有个好朋友在房地产公司,便宜。”我很高兴,巴不得早搬出这个家。

  我主动把自己工资卡上仅有的两万多块钱交给丈夫。丈夫的朋友让利不少,100平米的房子才收我们八万块钱,还包括办房产证和装修,外加一个地下室和一个车棚。

  就要离开婆婆的“监管”住进新房,我快乐得象只小鸟。我自信这是一个好的开端,我和丈夫的婚姻也肯定会有起色。新房刚装修好,我就催促着丈夫赶快搬到新房里住,而他却说:“急什么?等小弟结婚时再搬也不迟。”

  渐渐地陈少军回家很晚,也很少在家吃晚饭。我问起,他就说最近公司很忙,要加夜班。有时整夜都不回家。我真没多想,按时上班下班,无聊时反小屋的门一关自己清静地看电视剧。又一个周末,陈少军又打电话说通宵加班。我忽然想去新房子看看,我想象着灯光下的新房肯定更漂亮。等我一路哼着歌赶到新家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新房卧室地板上,我看到了两个赤裸缠绕的男人!其中一个是我的丈夫陈少军,一个就是帮我们买便宜房的、他房地产公司的好朋友。没想到性功能正常甚至超常的的丈夫竟是一个同性恋!

  丈夫的男朋友赤裸着快速冲进了卫生间,而我丈夫竟然一丝不挂地冲到我面前,大声质问我:“你为什么来这儿?!”

  我愤怒地回击他:“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你以后求我我也不会来这儿!”

  陈少军也怒吼起来:“你说为什么?!你以为这么便宜的房子是白给的?!是我拿肉体换来的!”

  我更愤怒了:“这种房子我宁可不住!”

  陈少军不再高叫了,他稍停一会儿低声求我:“别再喊了,我求求你,我跟他约定好了,等咱们一搬进来他永远不再找我。”我羞怒得无言以对,哆嗦着嘴唇指着他:“你、你、你无耻……”

  见我气成这样,陈少军竟然嘻皮笑脸地“劝”起我来:“老婆,我跟他真的是第一次,我跟你在一起时哪一次没让你产生高潮了?我一点也不骗你,这纯粹是个交易,若不是你来搅和,最多三两天‘交易’就结束了。再说了,两个大男人在一起又能怎么样?这不比我在外面找个女人跟你争风吃醋要好?……”

  “无耻!下流!”怒不可遏的我拼足气力甩给丈夫一记耳光!这是我生平第一次打人耳光。过去,我最痛恨的就是打别人耳光了,可是,今天,面对不知羞耻、大方不惭的丈夫,摔他一个耳光都不解气!

  我几乎是滚着下楼梯的。我发誓永远不再踏进这房子一步了。

  目睹了丈夫极不光彩的一幕,以我过去的脾气,我一定会马上离婚。可是,我在感情上经过了多次的波折,哪敢轻言离婚。再说,我现在连个住处都没有,如果一离婚,更不晓得安身何处,也不忍心让母亲再为我担心。我必须等到有自己的住房了再考虑离婚。但是买房子不现实,单位分房是唯一办法。

  不得已,我仍住在公婆家,与丈夫共处那间小蜗居内,只是坚决不与他同床,更不用说与他过性生活了。晚上睡觉时,他睡床上,我就躺沙发;他睡沙发,我就躺床上;我若一挨着我,我就马上躲开他。刚开始他对自己的行为心存内疚,不敢对我怎么样,但时间稍长,他终于耐不住“寂寞”了,一次深夜,他强行压在了我身上。等我醒来明白怎么回事后,就使劲推他,可是我哪是他的对手呀。推不动他又阻止不了他的暴行,情急之下,我使出了女人的绝招,扯开嗓门尖叫起来,这一招果然凑效,比地震还厉害,旋及听到公公婆婆都猛烈地敲门:“军儿,红儿,你们怎么啦!快开门!到底怎么啦!”陈少军懊恼地冲父母喊:“没事!一只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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