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会所蝴蝶夫人是什么
“相随!相随!…你有没有听到啊?”略带愠意的女高音把微微恍神的素面女子带回了温暖的充满柔和光线的店中。
“对不起,你刚才说什么?”吐吐舌头,何相随回复到她一贯明亮愉悦的脸。
“我都问了你好几遍了,卲琪的婚礼你到底去不去呀?”
望着对面明艳姣姣的许思慕,轻轻不可见地咬了下牙,“好,我再想想。”
这是位于格拉城湖泊街246号的一家小小的香水店–Bees。店主何相随,27岁,不高不低的学历,不算出众的外貌,甚至收入也远未及富余,硬要列举出什么特长大概就是她生来便特别灵敏的鼻子。如果世界上有绝对音感,她应该也能勉强混个绝对嗅觉的头衔吧,这是何相随常做的笑语。
许思慕是相随的同学,客人,朋友。那段校园时光,她们连点头之交也称不上。若干年前,许思慕意外来到她新开的店里,成为了她的第一位客人,不需言语便成了朋友。而当时许思慕买走的第一会所蝴蝶夫人,一穿至今,好几年。
第一会所蝴蝶夫人是许思慕自己挑的,甚至没试过香。
作为香水店店长和唯一售货员,除了香水基本的前中后调介绍,相随习惯向客人讲述香水本身的故事。也许是香水的制作契机,材料的来之不易,调香师的故事等等。因为何相随相信气味不仅仅是一种标记和装饰品,它是鼻尖到大脑的通讯递质,它又是一条无形的线,沿着它你可以寻回过去可以铺垫未来。
相随告诉许思慕,第一会所蝴蝶夫人1919年诞生,它是西普调里的杰作,传说是调香大师JacquesGuerlain为了纪念一段与一名日本女子亦或是曾在日本的女子的婚外情。还没有说完,许思慕打断了她,“…那个女子真幸运。相随,就它了结账吧。”相随看向思慕,她的脸上没有任何不同,声音也很平静。何相随转身走向柜台,背对着思慕未着痕迹的不妥,“我帮你包起来”。
许思慕的婚姻几乎令所有外人称羡,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相随想,也许是未开口的秘密才让她们成为了心照不宣的朋友,那么思慕呢,她是否也是因为知道了自己的秘密。相随从来没有问过,她觉得思慕应当知道,不然几年前她不会那么巧进了她的店。可是今天,许思慕来邀请她参加她表妹卲琪的婚礼,她疑惑了。
“你就别再考虑了。卲琪说如果你去她会很开心的。还有啊我老公出差,如果你不陪我,我一个人在那种场合一定无聊到发疯。作为唯一的朋友,你忍心吗?嗯?”许思慕又拿出了她的招牌-死缠烂打外加友情牌。
“好吧好吧,我去。可是我事先声明,我可出不起多少礼金。”经不住思慕爱的眼神,相随笑笑摊手。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我的好朋友。”许思慕以一种很是宽慰的口吻,魔爪试着去摸比她高出不少的何相随的头。相随‘噗’一声笑出声,推推许思慕“好了,你快回去吧,今天不是要复查吗?”
“好吧,那我明天来接你,记得穿正式点别给我丢脸。”笑闹着把许思慕送出了店门,相随叹了口气,自己真的是经不住思慕的无赖吗,还是因为那句‘卲琪说如果你去她会很开心’,到底是她还是他呢?何相随告诉自己,他们相识22年,相恋3年,彼此不再联系5年,会想要见他一面也是合乎情理的。
2012年12月9日,天气晴。临近下午5点天色已开始黑了,许思慕在车里刚准备掏出手机催促一下,便见何相随从公寓门口小跑了出来。“对不起对不起,午睡过头了,又紧急梳洗准备了下,对不起啊陈伯。”何相随嬉笑着道歉钻进了暖和的车里。“就对不起陈伯那我呢?”许思慕的叫嚷声从旁传来。“行了吧,我都等你800回了。”相随把手重新放进大衣口袋,回答到。许思慕打量了一遍最是怕冷的何相随。看得出头发认真地盘过,不留刘海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巴掌大的脸上了清淡的妆,弯弯的黛眉,眼睛不算太大却永远亮着光,眼尾微翘的眼线为她添了一份妩媚。小巧的鼻子,菱角向上的嘴角仿佛永远都在微笑。
身着一件式白色礼服,领口不低若隐若现的胸线,紧身裙摆下匀称白皙的小腿。虽然外面裹着厚厚的大衣,思慕却知道这衣服点睛处是那V字露背。裙子是她陪何相随一起买的,相随一直没穿过,说这简直是学坏的白雪公主装。今天竟然穿了它,这小妞,思慕心里偷笑。“算了,看在今晚你打扮的还算尽职的份上,赦免你了。陈伯,开车吧。”
并不是何相随有多精于装扮,只是从早上8点起床开始她这一天就做了这么一件事情。头发盘了又放下又盘上,妆淡了又加浓又卸了重画,衣服鞋子包摊了一地。想到晚上回去还要收拾的家中狼藉,何相随皱皱眉,暗暗骂了自己没出息。
车到了富丽堂皇的酒店门口。当何相随步入大厅,侍者上来取她的大衣,她才有些后悔今天穿了这件裙子,不是没有人穿白色,只是满堂放眼处,只有她的礼服看上去带了几分与新娘挑衅的味道。
这么多年没见了,她想让他看看不一样的自己,就算只要让他觉得她变美了一丝一毫。因为这个念头她花费了一天,其他是否得体适宜的事她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一刻,她发现她又变回了当年那个不仅没出息还傻得要命的女孩。何相随,他即将成为别人的新郎啊。纵使你改头换面美到不可方物,他,只爱他的新娘。
突然地,思慕挽住了她的手,在她的耳边悄声说,“相随,你今天很美,抬起头来。”是啊,还能怎么样呢,与这些也许生命中只得见一次的陌生人,何必在乎他们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