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女人口述:大12岁周末情人为我排解寂寞(1)
采访/安顿(blog)
第一次采访时间:1997年10月10日 星期五4:40PM
第一次采访地点:徐慧的菲亚特车中
第二次采访时间:2007年4月15日
第二次采访地点:安顿家
徐慧,女,47岁,南京人,大学毕业,曾在北京某出版社团委任职,第一次采访时为某广告公司策划总监。2005年移居加拿大。
1997年:人的肩膀太神了,你伸出来、站稳了,多重的东西都能扛
现在谁一跟我说到生活很累之类的话,我就劝他,自自然然地活着最好,别给自己提要求。真不是我有悟性,是日子给磨炼出来的。有时候我觉得人的肩膀太神了,你伸出来、站稳了,多重的东西就都能扛。
看过我开车的人都觉得我像男的。其实我一直认为,在对待生活中的一系列麻烦和每天必须亲手操作的事情上,男人和女人所承担的那种心理压力是一样的,所以在这一点上,我认命。
人总得为一些事着急或者说操心,生活很公平,每个人摊上的事不一样,但是那种付出的性质是相同的。你知道女人什么时候活得最没有自己吗?就是有一个男人爱她、宠她、什么都替她惦记着,这时候她也是除了好好依靠这个人没什么可想的。
有了我这些年的经历,就不会认为这种丢失是好事。那种能一辈子由爱和被爱充满着的女人恐怕特别少,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被对不同的人的爱和来自不同的人的爱充满。幸福不幸福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这种女人一旦被这个男人丢弃的时候,那种无助和伤心就会特别巨大。我就是这么过来的。
有个词叫什么?小鸟依人?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才真的依人呢。那时候我丈夫,噢,前夫,是一所大学的英语老师,个子挺高的,谁都说他长得帅,他教我们那年我上大学四年级,第一天见到他我就爱上他了,后来他也说,那一个班的学生就数我最出众。
毕业第二年,我就嫁给他了。我的娘家在南京,为了跟他结婚,我拼命找门路留京,最后找到一个出版社的团委,当了一个成天出黑板报的小职员,连专业都丢了。我本来是学金融的,从此就改了行。那时候怎么就那么甘心。
说出来你都得觉得可笑,我经常在下班前找个理由早走,到他回家必须经过的一个路口去等他,这个路口离我们住的地方大约还有不到十分钟的路。假如我先到家了,就把厨房窗户开着,每隔一会儿就趴在那儿看看,看见他走进搂里才关上窗户。我们跟婆婆住在一起,婆婆看着我们这么好都觉得奇怪,天天在一起怎么还会这样。我对我婆婆也特别好,一想到她给了我一个这么好的丈夫,我的心里就充满了感激。
这段时间我大概就是那种被幸福充满的女人吧。可惜好景不长。我28岁那年,我们决定要孩子,我是1月份怀孕的。
我前夫,在7月份的时候提出离婚。他说他要去加拿大,一个女孩帮他办出去,这个女孩是他的学生,就和当年的我一样,所不同的是,女孩子的娘家在加拿大,所以他要走的唯一前提就是和那个女孩结婚。
他们分手的时候,她留下了女儿和一笔抚养费。徐慧问,她现在在哪儿呢?前夫说,不知道。徐慧问,她来看女儿吗?前夫说,从不。徐慧问,那么女儿想她吗?前夫说,孩子没说。徐慧问,那么以后呢,你们就这样生活了?前夫说,我对不起你,注定有人也会这样对我,以后,没想过。……他们就这样交谈着,也许因为曾经是夫妻吧,并不觉得有特别的隔阂。
徐慧也给前夫讲过自己的经历,讲过那个隔着一桌子炸酱面求婚的好男人,那天不知怎么就说到了这里,前夫忽然说,你想过我们重新在一起吗?这样儿子也能出国,我的女儿也能有你这样的母亲,我可以补偿以前……徐慧忽然想起当年趴在窗台上等他回家的情形,能清清楚楚地看见自己,那段日子仿佛并不遥远,她从网上发了一张苦笑的脸,我们怎么可能回到从前?前夫说,其实可以。
说了这些话之后,徐慧很长时间没有和前夫联系,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却经常想起婆婆临终时的场景,行将离去的老人,一边拉住一个残缺的家。
徐慧说,她最终接受了和前夫复婚,那似乎并不是一个关乎感情的决定,更多的是理智,她也是这样对前夫说的。
她希望儿子能出国学习,希望那个她只见过一面却总是念念不忘的早熟女孩能有一个女人照顾她,希望前夫的抱歉能落在一个他想落实的地方,同时,她希望自己离开这个伤心的城市。她不再期待有更好的婚姻了,她在生活最艰难的时候最渴望携手的人已经离开了,她的心里不能装下任何别人。
在加拿大,他们一家四口,每个人有自己的房间,她和她曾经的前夫、现在的丈夫,更像一对相处愉快、携手劳作的老朋友。
这就是徐慧的十年,她说她以为自己走过了一辈子全部的动荡,内心变得特别平静,而且再也不思考关于爱情、婚姻的问题。她常常想起并且想不明白的,是一个人的命运中到底有多少个轮回,而一个女人在这样的轮回中要付出多少心血才能不被淹没。徐慧说她总是庆幸自己没有被淹没,当然或者也可能是死而后生。
他说他也没办法,实在太想出国了,找了这么多年才找到这么一个门路,再不出去,他就只有在国内当一辈子教书匠了。到今天我都记得听到这话时我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双手捂住了肚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哭不出来。
我心里明白,他是真的不要我了。当天晚上我们俩就各睡各的了。我只说了一句话:“让我想想。”奇怪的是那天晚上我睡得特别好,一夜无梦。第二天早上他没去上班。婆婆很早就去遛弯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通的,看着他那种严肃的样子,我知道不答应也没有用,还不如好合好散。我就说行,你放心的走吧,孩子生出来我先带着。我们是在一个星期以后办的离婚。我挺着大肚子跟他去街道办事处,就是当年我们结婚的那个地方。办事处的
人对他特横,说女方怀孕的时候是不能离婚的。可能我骨子里是一个挺狠的女人吧,我说是我愿意的,是我不愿意跟他过,人家让我们下次再来。因为在一个居民区里住了这么多年,我婆婆马上就知道了。老太太一问,他就全说了。
我婆婆守寡20多年,好不容易带大了儿子眼看又有了孙子,现在我们俩这样了,气得不行。当时他一句话也不敢说,由着他妈骂他,婆婆逼着他来给我赔不是。
我大概一辈子都没那么有主意过,我跪在地上跟我婆婆说,为了他的前途我愿意离婚,而且我会把孩子生下来,我不搬走,带着孩子跟老太太一起过,我们娘儿俩给她养老送终。结果这天他就被彻底扫地出门了。
离婚因为我的坚持办得很顺利。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他走之前,那时候好像他已经结婚了,我没问他,反正为了出国一切都从快从简。我没想到难过的人会变成他。
临走的时候,他说一定会寄钱给我和孩子,我说你看情况吧,我无所谓。他最后问我,为什么不留他。我说他想过好日子不是什么错,但是连没见过面的孩子都舍得下的人,我能留得住吗?那天他是哭着走的。
他走了以后,原来的婆婆成了我唯一的亲人,原来叫妈是因为他,后来我就真的把老太太当成妈了,本来我在北京也是一个人,我也没地方可去。
我生孩子的时候,婆婆每天给我送饭,从医院到我们家要倒两次车,婆婆晕车,走一段歇一段。到了医院,老太太脸色蜡黄。别人生孩子是丈夫在外面,我生孩子那天下大雨,进产房的时候婆婆还没到,等孩子生出来了,淋得浑身湿透的奶奶哭得说不出话来。
孩子生下来,我们祖孙三代组成了一个新的家庭。我上班,婆婆带孩子。其实我很庆幸我遇上了一个好婆婆。
也许是因为她特殊的生活经历,她特别善解人意。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过她的儿子、孩子的父亲。甚至我婆婆亲自背着我托街坊邻居给我介绍对象,逼着我去见。
我一直不肯。有一回逼急了,我就说,您要是觉得我和孩子在这儿碍事,我就带他回南京去。我婆婆一听就哭了,那是我第一次看见老太太那样流眼泪,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就是泪水哗哗地流。当时我也哭了,谁也劝不了谁。婆婆平静下来跟我说,徐慧,不是当妈的容不下你,是觉得我们家对不起你,你还这么年轻,不能让你因为我们耽误了后半辈子。要是有合适的人,对你好,你就跟他去,孩子我还管,这儿还是你的家。
十年,我没有再嫁。有人介绍过,但大多不合适。一个女人,知道婚姻是什么了之后恐怕就不再那么迫切地想再拥有,不是因为失望,是很现实的原因。
我相信会有一个男人真心对我好,但他能对我儿子好吗?如果他也能对孩子好,孩子愿意吗?再说,我怎么能丢下我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婆婆、孩子的奶奶?!这么多年,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对人对己,都不能强加什么,那不人道。
这些年,我换了好几次工作,当过秘书、推销员、杂志的编辑,大概在5年以前,我到了这家广告公司。我的收入越来越好。
离过一次婚,我对很多事情都重新认识了。无论女人还是男人归根结底都是要靠自己的,特别是经济方面。有时候事业给一个人带来的成就感是什么都不能代替的,而且,更主要的是,我和别的女人不一样,我要一个人承担抚养孩子的义务,情感和经济上都是双重责任。这种不一样不是我自找的,是别人强加给我的,但是我没法拒绝,就只能尽力应付。本来是很被动的,随着我的境况越变越好,才逐渐有了一些主动。
有很多离婚的女人没有再嫁,带着孩子,她们通常会说孩子就是她们的一切、她们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子。我不是这样的。孩子永远不可能成为父亲或者母亲的一切,他仅仅是他自己的,而且孩子越大就越是这样。咱们不也是这样的吗?我嫁人、离婚、生孩子、调工作都没问问我妈。所以,对孩子,更多的是尽义务。我曾经为了一个男人丢失自己,现在我不会为任何人放弃我自己的快乐。
其实是我儿子提醒了我。那年他5岁。从儿子生下来。我就一直梳一条不长不短的马尾巴刷子,露着大脑门,你们写字的人说什么“素面朝天”,就是不施脂粉。有一天我到路口的一个发廊去剪头发,本来就是想去去短,一进门,老板娘特热情,小姐长小姐短地叫得我直别扭。我就说,早不是什么小姐了,儿子都会焖米饭了。老板娘不信,说你看着也就二十七八。接着她和我商量,给你剪个刘海儿吧,看着更年轻。我反正无所谓,就说随您的便,能见人就行。结果剪完了我一照镜子,真的是非常好看。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在那一刹那,我心里翻腾起来的都是一些过去的事,一种酸酸的感觉。我使劲忍着眼泪。5年了,我怎么就从来没有想过应该善待自己一点儿呢?
老板娘好像看出我有点儿不对劲,赶紧说,我这儿有口红,你抹上试试,肯定好。确实是好,我都认不出自己了。
付了钱出门的时候,老板娘告诉我,这个颜色的口红适合我,不贵,蓝岛商场就有卖。那天我没直接回家,真的去了蓝岛。我记得特别清楚,那是我离婚以后买的第一支口红,丽妃牌的,631号,二十五块五。
我回到家里,儿子跑着过来,他没像每天那样让我抱抱他,他仰着头说:“妈妈,你美容啦?”我儿子长到这么大,就这一次看见我哭,我是真的忍不住。我抱起他,把他的小脸贴在我的胸口,我的另一只手里就握着那支新买的口红。我忽然就感觉到就是这支二十五块五的国产口红已经改变了我以后的生活观念。我儿子这时候摸摸我的脸说:“妈妈你的心在蹦,蹦得可真快呀。”
有时候不容易的日子会把每个人都弄得或多或少地有些健忘,我几乎已经很少想起来我曾经有过一个丈夫以及他现在在加拿大和一个当年与我身份一样的女人一起生活,但是,有关我儿子、我婆婆的一切,我什么时候想起来都有一种记忆犹新的感觉,而且我一直没有扔掉那支迄今为止我用过的最便宜的口红,还没有用完的时候我就陆续又有了CD、圣罗兰等等名牌口红,而且伴随着我的境遇的好转我再也没用过国产的化妆品,但是那支口红不一样,它是我真正明白要为自己而活的一个转折点,它实在太重要了。
这些年,我也有了自己的情感寄托。他比我大十二岁,做生意的,爱人去世了,有一个女儿,也快大学毕业了。我们好了四年多了,周未或者都不忙的时候就在一起。
我们各自有家,这儿是共同的家。我不想结婚,不想让老人和孩子的生活起什么波澜。他不计较我这样想,他的生意做得不错,特别忙,也许对他来说有一个妻子还不如就这样有一个不用他操心的女人,回家晚不用请假,去出差抬起腿来就走,很随意。婚姻如果不能让人生活得更有自我,就不如没有它。
只有一次我问过他,像我们这样彼此没有约束也就不必有责任,他会不会同时还有别的什么露水情缘。他说,其实我们两个人是一样的,假如有爱,就会有自律,他觉得自律是一种品德,是比责任更高级的东西。
我相信他,是因为我有这么多年独自面对生活的基础,我已经没有什么好担心和害怕的了。我觉得我们这样也不错,也许孩子长大独立了,我会嫁给他吧,但是那时候我们都老了,互相做个伴儿吧。
他很理解我的这种想法,而且我们都习惯了这样宽松的生活,只要感情上不疏远不就行了吗?其实想透了,爱一个人或者一样东西是自己心里的一种感觉,守着这种感觉心里就会踏实,跟对方有什么关系呢?
房子是我们合伙买的,我出了三分之一的钱,在我的名下。本来他说不用我出钱,我没同意,两个人住,花一个人的钱我觉得别扭。至于写谁的名字,在法律上可能是很重要,但是对于我们俩都无所谓,我们大概都不是有一天会去跟对方算一笔细帐的人,这是我们各自的阅历决定的。这么多个窗户,有那么多人家,我不觉得我跟别人有什么不一样。
十年:如果能回到从前
和徐慧交谈是在十年前,十年当中,想象过数次和以往的受访者重新面对面的情形,从未想过还能见到徐慧。她曾经是我的朋友,因为当年那一次采访,我们很少再联系,直到最后彻底不联系。那时在我眼中她是理性多于感情的人,我自己亦不算不知趣——我们可能都习惯了挺直脖子、拱起肩膀去扛住各自生活中的苦楚,闭紧了嘴巴不对人说其一二,互相了解如我们俩,反而会因为了解而疏远,也许亲近让我们觉得少了一点儿尊严。
所以,这一次见到徐慧,我们竟然都掉眼泪了,岁月呈现给对方的彼此,都是有了些沧桑的,即使不写在脸上,眉目间的一切也不能瞒过曾经贴心的人。
徐慧回国是为了说服寡居的母亲跟自己到加拿大一起生活,这件事拖了很久,直到前段时间家人打电话告诉她,这半年来母亲常常徘徊在父亲的坟前,有一次甚至跌倒了,趴在那里起不来,她才下定决心,一定要把母亲带走。
这个听来的细节让徐慧好几个晚上睡不着觉,她发现活到47岁,做母亲那么多年,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之间有那样的深情,多少年后,她如果有幸活到丈夫去世之后,那么,坐在这个人的坟前,她会想什么呢?徐慧告诉我,这是她从加拿大回国一定要到北京这个已经没有她的任何亲人的城市停留一天的原因——“我要见你,告诉你这十年。”
徐慧令我吃惊,十年当中,她见识了两个人的死亡,她的恋人和与他们母子相依为命多年的婆婆,然后她再婚了,她坚持不说是“复婚”,因为这中间两个人都走过了太漫长的路,她重新嫁给前夫,带着儿子远赴加拿大,现在,她拥有一个四口之家——她和前夫,她和前夫的儿子,前夫再婚的女儿。徐慧用最简洁的语言概括了这段生死绞缠的惊心动魄之后,沉默着,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消化一切。
讲述一个歌舞升平的人生故事并不难,如果这个故事的内容正好相反,那么就会颇费周折。大半个白天,徐慧带着我重走伤心路,她说这并不残忍,在她,这些年有无数个午夜梦回的时刻,都在一个人默默地这样做。
第一个让徐慧萌生了重组家庭这个念头的人,是她在1997年那个黄昏满脸笑容对我讲述的那个人。那年徐慧40岁,他52。
那天是徐慧的生日,他亲手做了她最爱吃的炸酱面,他们面对面坐着,中间隔了十几个装着各式各样青菜的盘子,他说,徐慧咱们结婚吧,我知道这样说这话一点儿也不浪漫,可这时我最想说的话就是这一句。
如果不是在此时此刻,如果真是花前月下,恐怕徐慧会有些犹疑,经历过婚姻从繁华到失落的女人,对踏实的渴求胜过对浪漫的追寻。
从这天开始,两个人在工作之余往来于各个建材城,他说他要把房子装修成徐慧最喜欢的样子,因为两个人要在这里过完后半生。房子装修好了,他们像一对辛勤的鸟儿一样忙着装饰房子的每一个角落。
有一天,徐慧在公司加班,说好了下班回家两人一起吃饭,然后去取定做的窗帘。徐慧赶着回家,打开门,看到他躺在床上,不忍心叫醒他,做好了饭,轻轻走过去推他,他的身体已经有点儿凉了。
后来徐慧知道,他是在中午回去的,可能是午睡,一下就没再起来。他的速效救心丸在挂在椅背上的外套口袋里,没来得及拿出来。
以后,徐慧卖掉了那套房子,把钱全部给了他女儿,那个孩子哭着不肯都留下,徐慧说她一分钱也不想要,那钱会让她不安。
这个被称为感情寄托的人没了之后,徐慧的感情生活一度是空白。这段空白的时间持续到2003年,她的婆婆病重,老人唯一的愿望是叫自己的儿子回来见最后一面。他回来了,带着一个小女孩,没有带妻子。徐慧问他,那个人呢?他说,没了。他们一起陪着老人度过了最后的时光,老人离开的时候,一边拉着儿媳妇和孙子,另一边是儿子和孙女。徐慧和前夫默默地看着对方,不知道该说什么。
处理了婆婆的后事,前夫带着女儿回加拿大,徐慧和儿子一如既往。以后,他们偶尔有电子邮件往来,徐慧写得少,前夫写得多。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婚外情都将以一方的后悔告终,在徐慧前夫的故事里,后悔的是当年那年轻的“第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