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之汉｜感谢她爱上一无所有的我……

　　【有故事的人：圣东 男 27岁 业务员】

　　文/闻 心

　　离开家时，圣东对含泪的双亲说：“你们不可能照顾我一辈子。我要趁着年轻，去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

　　在两岁之前，我和别的小孩子一样，拥有健全的双腿。但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改变了这一切。听母亲讲，白天的时候，我还拿着小木棍把家里的小鸡追得满院子跑，到了晚上，妈妈就发现我站不起来了。

　　经医院确诊，我得了小儿麻痹症。尽管家里的生活本来就很拮据，但父母怎么也不肯就这样放弃他们钟爱的儿子。一路求医问药，家里的积蓄花光了，父母就借钱给我治病。然而，我还是没有像他们希望的那样重新在院子里奔跑，甚至，我连站起来的能力都没有了。面对这样的现实，父母难以接受，尤其是母亲，终日以泪洗面，不到30岁的时候，她就哭花了眼睛，听力也严重下降。

　　七八岁的时候，我开始意识到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了。他们可以自由地行走，而我却只能蹲在地上，双手扶住脚面向前挪动。特别是在偶尔和伙伴们争执的时候，他们会叫我“瘸子”“瘸腿圣东”，然后向我示威一般大笑着跑开去。我感觉自己受了伤害，在心里也曾埋怨老天，为什么要把我变成这样?

　　但是家人的爱抚慰着我受伤的心。因为家庭经济条件和我身体的原因，11岁我才上小学。母亲不会骑自行车，就每天骑着三轮接送我，无论刮风下雨，从不间断。后来弟弟年龄大些了，他开始用自行车载着我上学放学。我知道，别人异样的目光肯定也在年幼的弟弟心中烙下了难以抚平的伤痕，但弟弟从没有说过，因为他爱我。记得小学时的一个大雪天，弟弟骑车载我走下坡路。雪后路滑，我们连人带车摔到了沟里。弟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爬起来的第一件事儿就是看我怎么样了。我想，能生活在这样一个家庭里，是我的幸运。

　　我想爱都是相互的。虽然我有残疾，但我会努力照顾好自己，不让家人费心;我也会抢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洗衣服、打扫卫生、帮妈妈烧火做饭，尽可能减轻家人的负担。然而，家里的情况更差了，我越发觉得长期这样下去，我会成为家里的累赘。我不能这样，我要做一个对家庭、对社会都有用的人。

　　初二那年，我选择了辍学去外地打工。父母怎么都不放心我一个人出门，在我上火车前，还哭着求我留下来。我明白儿行千里母担忧的道理，但是我不得不走。我说：“你们能照顾我一辈子吗?你们百年之后，我终究还是得靠我自己。让我出去吧，我要趁着年轻，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

　　我知道我会成功的，因为我有一颗健全而坚强的心，还有爱。

　　靠着卖艺，圣东一天就能挣几百元钱。但是他说：“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为此，他和女朋友分手，奔赴了新的城市。

　　我离开家后的第一站，是河南。经朋友介绍，我在一个工厂里做手工。我明白如果我想取得成功，就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所以我珍惜每一次机会，包括这一次。我很用心地去学，别人半年才能学会的手艺，我在一个月内就掌握了。因为我的技术好，很快工资就涨到了900元。

　　第一次拿到工资，我确实很激动，我终于能为家里做些什么了，而且即使是健全人，也不一定能做到这些。我想，收到我寄回去的钱，父母应该会感到欣慰和放心吧。

　　在很多人眼里，这样的日子也不错，然而，当我把这件事儿做得很出色时，我的想法又不一样了——即使我做得再好，到头来不也就是个技术工吗?这就是我离开家的初衷吗?而且当我要求再加工资时，厂方的一句话让我觉得无论如何不能待下去了，他们说：“这年月，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不到处都是吗?”言下之意，现在的待遇已经是对我的格外照顾了。

　　我不需要照顾，如果需要，我就不会这么艰难地走出来。我辞职了。我要走出一条路，让人们都看看，只要心是健全的，我们一样可以创造新的生活。

　　辞职后我到了广州。工作并不好找，而且我还是个残疾人，也不能像别的打工者靠出卖力气来挣钱。我身上的钱本来就不多，广州的消费又高，没多久就身无分文了。没有地方住，我就在火车站的候车室、花园的亭子里甚至马路边睡，但吃却是一个不得不解决的问题。无奈之中，我开始了乞讨的生活。

　　第一次乞讨时，我不敢抬头，不敢跟人说话，更不敢正视别人的眼睛。我怕里面会有冷漠、不屑甚至鄙视。第一天我只要了2.4元钱，连一碗快餐都买不了。有好心人劝我说：“小伙子，你的嘴巴要甜一点儿”。我说我拉不下面子，他劝我说：“到了这个份上还有什么拉不下面子的?”是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虽然内心有挣扎，有失落，但人到了这个地步，首要的就是生存。我必须活下去，才能实现自己所有的梦想，不是吗?

　　要到的钱多了，我租了一间房子，一个叫小言的女孩儿和我住在一个单元。那时候我已经开始靠在街上唱歌来挣钱了，收入还不错。有一次下雨，我没有带伞，下车后就在雨中慢慢挪回家。狂风夹杂着雨水，打在我的手上、脸上，生疼。每到这个时候，我就格外想念我的家人。快到门口时，透过雨幕，我看到小言打着伞朝我走来，然后头上的雨瞬间停止了。她为我撑起了一个无雨的世界。

　　那天，我们聊了很久。因为我平时喜欢看书、看报、看杂志，对当下社会上的事儿了解很多，在聊天结束的时候，小言说：“你可以做我的老师了。”我笑了，最后我并没有做她的老师，而是做了她的男朋友。

　　小言为我的生活添了很多色彩。有了她，我们每天都能有不一样的食谱;在她的陪伴下，我离开家后的第一个中秋节显得不那么孤寂。现在我还能记起第一次包饺子时，因为没有擀面杖，我用啤酒瓶子擀皮时她灿烂的笑容。相处的日子是快乐的，但我们之间始终存在着矛盾，这最终导致了我们的分手。

　　和小言在一起的日子里，我靠着唱歌每天能有几百元的收入。小言很享受这样的生活，她希望我能一直做下去。但在我看来，唱歌只不过是我生存的手段，是一个过渡，而绝对不是我所追求的生活和事业。最终，我们平静地分手了。也许很多人会说，你一个残疾人，能有女朋友就不容易了，父母也曾一度担心我会一辈子打光棍。但我不能因此就凑合了，我相信自己一定能做出不平凡的事业，而我的爱人，一定是和我志同道合的人。

　　我会等着那个人的出现，而且我相信世界上一定有一个能够读懂我、欣赏我的女孩儿。

　　在天津，圣东可以靠乞讨过得很好，但他又一次选择了放弃。有失才有得，在新的工作中，有一个女孩儿对圣东表现出了好奇心。

　　离开广州，我到过广西，见识了南宁的美丽和宁静。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希望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能让我自身的积淀更深厚。2003年，我来到了天津，想在这个靠近首都的城市里有新的际遇。

　　开始的日子仍然很艰难，我似乎又回到了初到广州的日子，在车站睡觉，靠乞讨为生。所不同的是，这次我不再羞涩，不再觉得难以启齿，因为我知道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而且，我还会用自己的经历和微笑给人们一种力量、一种启迪。

　　我不会像别的乞讨者那样穿得破破烂烂地坐在人来人往处。我总是穿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然后选择一个不妨碍交通的地方坐在那儿微笑。不论路过的人是否给我钱，我都会发自内心地说一些祝福的话。有一些人会去而复返，他们说我的笑容很能打动人，这时候我就会讲述我的经历，我的信念。他们当中有一些人成为了我的朋友。

　　当然也有人不理解。他们说我的残疾是装的，残疾证是假的，还怀疑我是被专业的乞讨人控制的棋子。面对这些，我会解释，解释不通，我仍旧会微笑。不管对方是什么态度，对于我来说，每一次交谈都是我人生的积累，见识各种各样的人，倾听各种各样的声音，了解世间百态。

　　除去吃花，我每月还能有三千元的剩余。我会把这些钱寄回家，也会给更需要帮助的人。当然，我没有向父母说这些钱是怎么来的，因为我怕妈妈会哭，爸爸会叹气。我不要他们担心，我只要他们开心快乐。

　　有一次乞讨时，有人问我：“你穿的这样干净整洁，有人会给你钱吗?”

　　我说：“只要我的心到了，会的。”

　　他说：“看了你的笑容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安于现状的人。过这样的日子，你甘心吗?”

　　我说：“我不甘心。我不会永远都这样的。”

　　就在这次谈话后，我的生活发生了变化。他介绍我去一家公司做业务员，他说，我的笑容会为我加分。

　　这份工作的底薪很低，收入主要来自于销售业绩。刚开始的时候，每月的收入只有几百元钱，但我不后悔，因为我是真正靠自己的劳动吃饭。而且在工作中，我能接触到更多的人，我喜欢在和人的交流中寻找快乐。

　　为了把工作做好，我会通宵达旦地了解公司的产品，也会一步步挪到七楼去向客户解释一个技术性问题。面对客户那敬佩的眼神，我会说： “如果你只是可怜我，就不要买我们的产品了。”我需要的不是可怜，而是认同。

　　认识的人越来越多，我的销售业绩渐渐好起来了。同时，我一直盼望的那个女孩儿，也在这个时候走进了我的生活。那时我正在介绍我们的产品，她走过来，很安静地在旁边看。后来我们开始聊天，从产品聊到工作，聊到生活，聊到人生价值。

　　和许多人不一样，她没有过多地关注我的残疾，但是她对我的经历感兴趣。她说，从我的言谈中，她能感觉到我有着非同一般的经历。

　　在那一刻，我感谢她的理解。

　　两个人的日子是幸福而甜蜜的。对于圣东来说，这是促使他继续努力的又一动力。他说，结婚的时候要给对方一个隆重的仪式。

　　因为业务上的联系，我和那个女孩儿的交往多起来了。起初，我们并没有想到最终能够牵手走到一起，但是渐渐的，我被她的正直和朴素打动，而她也被我的毅力和见识所吸引。她说喜欢听我说话，喜欢听我对未来的规划，也喜欢我规划她的未来。就这样，这个美丽而细致的女孩儿，放弃了追求她的众多身体健全的小伙子，和我走在了一起。

　　在认识她之前，我一直是自己做饭。对于我来说，在旁人的目光中穿行，然后到菜市场买菜，再回家做饭，这是一个相对来说比较浩大的工程。但是有了女友，我再也不用担心这些了。她能理解我为什么要放弃乞讨生活而过现在这样辛苦的日子，她的话总能启发我的思维，她也能迎着众人的目光，无所畏惧地和我到市中心逛街。她说和我交往之初，也经历过内心的挣扎，但是她后来说：“一个人在喜欢上另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把心门打开，容纳一切。”我感谢她，同时也佩服她，她能接受身有残疾而且还没有事业的我。这是个大气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并不多见。

　　前一段时间，有朋友对我说我的经历其实是一笔财富，我应该让更多的人知道。于是，我萌发了把自己的事讲给更多人的想法。开始时女朋友并不理解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对她说：“我是想让人们通过对我的了解，看到希望，看到爱，看到激情。我一个残疾人都能这样坚持不懈地奋斗，你们好胳膊好腿的，还有什么理由来抱怨生活呢?”

　　听了我的话，她笑了，我喜欢她这种认同和赞美的笑容。她帮我在出行时骑的三轮车上贴了纸条——开车的人有着你非常难忘的故事，接触他就知道什么是爱、生活、不甘心，如果还不信，就听他谈十分钟。在那以后，她会坐在我的三轮车里，观察看到纸条人的反应，并在回家的时候讲给我听。那时候，我觉得她是天下最可爱最体贴的女孩子。

　　交往一年多了，她没有把我们的关系告诉家人，因为她还不确定父母能否理解她的选择。我也支持她这样做，一来是不想她为难，更重要的是，我想在拥有了自己的事业后，她父母会比较容易地接受我。我下定决心，为了她，我要在30岁的时候在天津拥有自己的房子和私家车，这是我的承诺。而且，我会给她一个浪漫而隆重的结婚仪式。

　　她从来没要过这些，但我要给她，给我爱的人。编辑推荐：父亲一 跪，我和男友分手了 一个拨 错的电话带来的姻缘为了爱 情，我甘愿身败名裂当已婚 男女成为彼此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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