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之汉|悔 我用一万元毁了她一生……
2004年的秋天,北京西客站口,我孤身一人站在雨中。我的肩上担着毕业无路可走的阴影,手里擎着父母的苦口婆心,那时,我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留在家里,接受父母亲为我操办的媒妁婚姻,要么,远离家乡,创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来挽回父母传统的思想,除此之外,我别无选择。
黄昏时分,北京地铁站口,我看到一个孤零零的女孩在那里鼓弄着手风琴,没有出过门的我便好奇地上前观看,在她的面前,摆着一幅字,开始时,我以为是艺术家在表演自己的才能,走近了,却发现上面写着女孩的经历:女孩已经身无分文,她只需要一百元能够回到家乡。
临出门时,父母便一再教导我,外面骗人的把戏很多,让我小心点,我在内心里加了一百个小心,便准备转身离开。忽然间,我听到了琴声,琴声凄凉如雨,仿佛藏着许许多多的心事,令我这个过路的人无法释怀。
我驻足在那里很长时间,内心里也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临来时,我向父母要了200元,除去来时的路费,也就剩下一百多元,如果给她,我将一无所有。思忖再三,父母遗传的善良还是让我发了怜悯之心,将一百元放在她的面前。她忽然间给我跪了下来,令我这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不知所措,我拉她起来,风把她的长发飘起,我看见她憔悴的脸。
那件故事很快成为回忆消逝在我的脑海里,接下来的日子,为了解决温饱问题,我拼命地跑,找工作,套关系,找以前的同学和熟人。一年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在奋斗了一年后,现在的我已经是一家合资企业的人事部副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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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我去街上干洗衣服,却发现拐角处的十字路口新开了一家干洗店,出于好奇心我便走了进去。门口的一个女孩起身来迎接我,当她过来接我手里的衣服时,我忽然发现似曾相识,她也愣怔一下,接下来,便红着脸对我说:“大哥,你在这附近上班吗?”我只是觉得有些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提醒我:“大哥,你忘了,一年前,地铁站口,那个雨中的女孩。”
我忽然间恍然大悟,是她,她不是回家了吗?怎么现在在这里,还开了一家干洗店,见我疑惑的样子,她给我解释:“是这样的,大哥,我回了家,但半年后,我又回到了北京,因为我喜欢这个地方,这里也是我的梦想,我想在这里展现自己的才华。”
她的话很轻柔,让我无法想像她是来自山区的一个女孩,她说:“我的梦想是先自己开一家像样的干洗店,将来有钱后上音乐学院,圆我的音乐梦。”我问她:“这不是你的干洗店吗?”她笑笑说:“不是,我可没有钱,这是别人的,我只是帮忙的。噢,忘了,老板已经预付了我一个月的工资,我先还你一百元。”说着,她便从袋子里掏钱给我,我急忙拦住她:“算了吧,人都有落难的时候,说不定将来我也需要你帮忙呢。你刚来,正缺钱花,先用吧,等将来你飞黄腾达了再还我。”
她坚持给我,我却一再推辞,最后,她对我说:“那我先收起来,以后你的衣服尽管拿来,我免费给你洗。”
以后的日子,我们交往多起来,我经常会把自己的脏衣服拿过去,每次她总说不要钱,我过意不去,给人家打工嘛,如果不收我的钱,老板肯定会扣她的工资,我谎称是老板的衣服,并且把以前所欠的钱如数归还。
一来二去,我发现我有些喜欢这位美丽的女孩子,那是一种朦胧的情愫,开始时,有些模糊,后来,每每孤独时,眼前总会浮现她的影子,挥之不去。
于是,我总在找机会接近她,自己实在没有衣服洗了,我便在同事中间替她做宣传,不仅如此,就连老板的衣服,我也开始张罗,一段时间下来,老板更加欣赏我了,说我会办事。
我从内心里觉得十分可笑,如果老板知道我用他的衣服是为了接近女孩,那将会是一个怎样的结果呢。
我总想找个机会向女孩表白,但以前爱情从未光顾过我,没有经验的我,内向不敢言一直是我的薄弱环节,我不敢向她公开地表白爱情,我害怕自己的真心会换来一场失败。甚至有一次,干洗店里只有我两个人,她闲着没事,我则躲在柜台的外面,我好想对她说一句“我爱你”之类肉麻的话,但等待了半天,我还是没有找到下口的机会,就在此时,老板娘回来了,大声斥责女孩说几件衣服洗得不干净,做事总是不用心,好像给人勾了魂一样,说完还冷着脸对着我,我大气不敢出,狼狈逃窜。
再后来,我总是趁老板娘不在时,再去她的店里干洗衣服,有一次,洗完衣服时,她对我说:“大哥,你不要发票吗?人家洗衣服都要发票的,可以报销吗?”我说:“公司里没有这方面的规定,要了也没用,还是省了吧。”她却不依不饶地和我辩解:“还是要张吧,以备将来之用。我把发票放在你的风衣口袋里了,你回家可以看一下。”我没有在意,胡乱答应着。
一个星期后,我又拿着衣服到她的店里,却发现柜台前换了一个女孩子,我问:“她呢?”女孩告诉我:“她刚刚走,说是回老家了,她让我把100元钱交给你,说是欠你的。”我忽然间觉得五雷轰顶,到手的爱情,怎么说走就走了呢,我还没有向女孩表白过自己的真心,怎么女孩就突然间消失啦!
我几天都魂不守舍,为自己的过失、不勇敢,为女孩的无情,我又后悔自己竟然连女孩的名字都不知道,更别说电话号码,谈了半天恋爱,却只是一场梦而已。
冬天很快来了,这也是我在北京度过的第二个冬日,我从箱子里翻出自己的风衣,打算收拾一下过冬。当我的手伸向风衣口袋时,却发现里面有张纸条,打开时,却是一张小小的发票,发票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迹,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忽然想起了那个女孩以及她临走前的提醒,她让我回家看那张发票,而我却太大意啦,打开来看,上面写着:
大哥,真的谢谢你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但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我是从家里偷着跑出来的,我的父亲已经把我许配给山里的一个丑八怪,因为我家里欠了人家一万元的债务,父亲打电话来,让我必须回家,否则就不认我这个女儿。在这里,我举目无亲,只有你这样一个亲人,如果可以,你能够帮助我吗,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依靠,你的出现,也成了我重新鼓起生活勇气的动力。我该怎么办呀!三天后,我就要离开这座我深爱的城市了,面对我的,将是另外一种生活,我不知前途是福是祸,但我只能深深地告诉你,我是真的爱你。如果可以,今晚你能到广场上去吗,我想和你一起数天上的星星。
只是几行简单的文字,让我突然间从梦里惊醒,我顿足捶胸,自己的一时疏忽,不仅丢掉了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情,而且毁坏了女孩的一生。凭我当时的能力,一万元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再加上我自己的法律常识,我绝对可以说服女孩的父亲退掉这场包办的婚姻,而我却没有,由于自己的大意,这段原本美丽的爱情故事没有了结尾,我欲哭无泪。
我们总在寻找梦中的幸福,但有时候,幸福降临时,我们却突然输得一塌糊涂,无法收拾,这不能怪别人,只能怪自己太年轻。(文/古保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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