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之汉|已婚女人:我的网恋已成灰…… – 女娲之汉

女娲之汉|已婚女人:我的网恋已成灰……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整整一天了,手机里传出来的总是这样冰冷机械的声音,以为自己会再一次被悲伤和痛苦淹没,然而没有,自己奇怪的平静着,心,真的在这个时候没有任何波澜,风生水起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题记

  一年前的今天,我因为一个非常诗意的名字在30聊天室被风认识了,风果然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像一阵风一样,来无踪,去无影,不会为了任何人停留,那时我对这看似潇洒的自白不屑一顾,反正我又不需要他为了我而停留,

  风经常忽然上线,又匆匆下线,像被突然闯进来的人吓坏了的孩子一样,有时招呼也来不及打就不见了,我经常疑惑,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有些淘气,有些不羁,有些诚恳还有些小小的赖皮和神秘。对他,我有了一些压抑不住的好奇。

  因为他经常像风一样忽然就消失,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并没有认真的聊天,而是经过我的突发奇想的提议,不停的变化马甲,去人气最多的聊天室,看看谁能更快的找到对方,我们经常是胜负各半,然而一些微妙的变化开始发生了,我们经常能让人惊讶的想到非常类似的网名,一种奇怪的默契在我们身上蔓延开来了。

  直到有一天,我们又去聊天室玩这样的游戏,一个无聊的男人点击要我和他视频激情,平时都是我自己直接回击他们,可是这回,我鬼使神差地告诉了风,风很豪爽,说:“让我去帮你摆平他!”,我看见在公聊的窗口上,风很快地打出了一行字:“兄弟不好意思,那是我老婆,你不要骚扰她.”.我看着这行在窗口招摇的文字,居然没有生风的气,我把这个看成是一个淘气孩子的恶作剧,只是过后告诉风以后不要再那样叫我了。风坏坏的笑着。以后他居然就经常这么老婆老婆的叫着,我恼过,和他生气,可他就是油盐不进,嬉皮笑脸的这么叫着,那时自己的心里依然能做到安静,看到他那么快乐的样子,我没有再进一步计较这个称呼的问题了。

  一切都在经意和不经意间悄悄的发生着变化,都能感觉到对方的依恋和淡淡的好感,然而没有谁会愚蠢到去捅破这层窗户纸,大家都知道,这只是成年人在寂寞时消闲的一种方式,我,和他,只不过一对很好很默契的聊天对象而已,我们没有更多的企盼和要求,一切在顺其自然地发展着。

  我们像哥们一样大声说笑,调侃对方,嬉笑怒骂,非常随性,没有任何的勉强和造作,滔滔不绝的话语在各自的头像亮起来的时候就倾泄而出,仿佛永远也说不完,风和我是那么的相像,一样的浑身是刺,一样的骄傲,一样的能做到有时目无领导,我们哈哈大笑,感觉是那么的亲近和熟悉。

  有一天,风很郑重其事地和我探讨网恋 的事,他告诉我千万别玩这把火,千万别赶这个时髦,风说得很认真,我也答应得很认真。像真正的老朋友一样,我们坦诚的谈论着这个敏感的话题,相约永远不会网恋。我以为,我们之间真的就只有这样纯粹的友情了。

  我们从来不问对方叫什么名字,从事什么职业,甚至在哪座城市,从来不问,我感觉很安心,仿佛这样的聊天才是真正没有功利性的。对比那些在聊天室遇见的一上来就问:“请问你在哪里?做什么工作?”的人,风真的是非常难得,从来不刻意,从来不勉强,从来不探寻。我们只是聊天,非常认真和不认真的交流着一些严肃和不严肃的观点和看法。

  那是我最开心的日子,一个人的寂寞和孤独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寄放的地方,然而,我渐渐地发现自己开始依恋那个会随时亮起来的头像了。头像暗着的时候,我会心情黯然,头像闪动的时候,欣喜会迅速占据我全身。

  我知道,有些事情要发生了。

  每天下班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我知道这样不好,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动,我一边诅咒自己,一边找理由为自己开脱,比如,我一个人在家,一天到晚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在网上聊天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的思维不至于僵化。于是,在女儿不在家的白天,我 基本上就是在电脑前渡过的。而 远 在另一座城市学习的丈夫根本不知道他的爱人已经掉进了网络而不能自拔了,甚至把它当成是自己唯一的娱乐方式了。

  因为都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上线,经常是我上来的时候他就快要下了,或者他上来的时候我又碰巧要出去了,他毫不掩饰自己的遗憾,而我却把这种遗憾藏在了心里,我想在他面前表现得洒脱一些,想暗示自己真的只不过是把他当成一个很好的网友,没有其他的欲望。但是终于有一天,这样的阴差阳错的相遇让人觉得难以忍受下去了,我们那么珍惜在一起的时间,拼命地敲打键盘,尽可能地诉说自己身边发生的一些事,稍微慢一点就会遭到强烈的抗议。于是,我在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终于克服了羞怯的心理,提议在POPO上注册我们的手机号,这样只要对方上线,我们就能马上知道,就这样,我们交换了对方的手机,这时,距离我们认识已经一个多月了。

  第二天早上不到8点,我还在梦中,就听见手机提示短信的声音,下意识的感觉是他发来的,拿起一看,果然是提示我他已经上线,让我赶紧起床。

  我有些紧张,还有一些激动,这样的约会方式在我30多年的生命中还从来没有遭遇过,这种新鲜的滋味迅速地攫取了我所有的感觉,我急忙起床,甚至来不及刷牙洗脸,就打开了电脑,一看见那黄色的圆咕噜,我的心莫名的安稳了下来。是一直在匆匆行走的脚步终于可以停靠下来之后的安稳。我想,终于可以这样和他在一起了。一条信息,现在就变成了一份幸福的牵挂,一种开心的等待,一个愉快的相约,从此,我们都不必苦苦守候,守候那头颅由灰色变成黄色,那样的守候从此可以挥手告别。

  我知道无论是我还是他,都喜欢这样的相对,隔着电脑,一个天南,一个地北,却能够这样毫无障碍,随心所欲甚至是心有灵犀的交流着,探讨着,这的确让我们感到了一种难以言传的美妙和冲动,我也知道,内心的某些欲望,被隐藏了十多年的欲望,被生活的点点滴滴所磨灭的欲望,现在有了冲出重围的可能。没有了柴米油盐,没有了酱醋茶,感情可以卸下一切重负,变得纯粹而透明。

  这样,网络,信息就成了我和他感情升温的强大媒介。只是那层窗户纸,我们谁都没有,谁也不愿意首先去捅破,也许,在潜意识理,大家都以为这样朦朦胧胧,欲说还休的状态才是最美丽的。

  我们有意回避着一些话题,比如对方的家庭,比如夫妻的感情,很默契的,谁都不主动提起,甚至刻意绕开。即便是不小心触及这样的话题,也是小心翼翼的躲开。

  一些心知肚明的事,还是那么犹抱琵琶般地遮遮掩掩,而在这样一种模模糊糊,忽明忽暗的边缘,游走的是两颗渴望靠近却又犹豫不决的心,那段日子里,喜悦中会夹杂着一点忧伤,哀愁中会深入一丝幸福,我知道,一切都是因为网络那边的那份不能公开的牵挂。

  我把所有的业余时间都留给了他,不愿意出去参加活动,甚至不愿意出门,只是为了随时和他相见。这样朦朦胧胧的约会。我们偶尔会有一些很暧昧的话语,像暗示,像提醒,可谁都矜持着,不愿意主动迈出第一步,我们还记着那晚的承诺:永不网恋!!

  直到有一天,因为一件偶然的事,我们终于鼓起勇气,揭开了那层始终隔着的窗户纸。

  那天晚上,我照例打开台灯,把灯光调到最暗的程度。丈夫不在家,我是一个很胆小的女人,整整一年,就是这盏小小的台灯陪伴着我和女儿渡过一个个让我恐怖的夜晚,平时我有做梦和说梦话的恶习,如果没有灯光,我会经常从梦中惊醒,然后难以入眠。有了一点灯光,哪怕只有一点点,我也会感到踏实。

  但是那天晚上,我居然破天荒的半夜醒来,因为我在梦中突然就感到窗外有动静,睁开眼,发现厚重的窗帘在暗夜中被掀起,像是有人站在外边,我吓得几乎尖叫起来,然后鼓起勇气,胆战心惊地爬起来,轻轻悄悄地走进窗户,拉开窗帘,发现什么也没有,然后我再也不能睡了,我走出卧室,把所有的窗户都关上了,这时,是凌晨4点。此时,我多么希望身边能有一个人,给我力量和胆量。我就这么睁着眼,一直熬到天明。

  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没有往日程序性的问候,风一见到我就说:“我得告诉你一件和奇怪的事情”,我有些忐忑,不知道他会对我说些什么,我静默着,风说:“我昨晚做梦了,梦见了你”,我哈哈一笑,不以为然,小男生的把戏撒,我一眼看穿,虽然我的感情世界一直非常简单,可小说好歹还看过不少,这点鬼心思能瞒得过我?风没理会我,又说:“我梦见你咬了我一口,然后我就醒了”,我这才诧异起来,问:“你醒来的时候是几点?”,“大概是早上四点吧”,风的口气很笃定,我不由得暗自惊讶,有那么巧吗?会有可能吗?真的会有那么巧的事情发生在我的生活中吗?风被我在梦中咬醒的时候正是我在梦中惊醒的那一刻,莫非真是我跑去风的梦中,在他的胳膊上咬了一口,是我去告诉他我害怕了吗?风在那一刻真的感受到了我的惊恐和不安了吗?

  隔着屏幕,我感到一股真切,感动和幸福的暖流从脚底蔓延,慢慢的,悄悄的,遍及全身,我敲下了一个字:风。然后无语,电脑那边也沉默着,心有灵犀的震撼让我们迅速拉近了距离,那一刻,我感觉风就在我的身边。

  那件事之后,我相信,在各自的生命中,我们已经留下了对方或深或浅的足迹,从开始的默契到现在的惊人巧合,都为我们的靠近找到了一个最美好的借口,也为我们的牵手提供了一个堂皇的通道,矜持终于在那一刻 被打破,所有之前的羞羞答答不见了,最初相识时对我的谆谆教诲也被风抛到九霄云外,风第一次向我询问了关于我和他的关系的界定问题,问我是愿意做他的情人还是愿意做他的爱人,他告诉我关于他自己对于情人和爱人的定义,“爱人是因为害怕别人的目光而走在一起的人,情人是真正的爱人”,我知道这是风自己的理解,有些偏颇,有些极端,但是我知道这其实是风对于自己人生的感受。我有些难受,下意识的抗拒着回答这样赤裸裸的问题,然而风追问着,这样的追问在我单纯如白纸般的30多年的生命中还是第一次,我 慌乱,惶惑,不知所措,然而我又知道自己是多么渴望和他在一起,哪怕就是现在这样,远隔千山万水,不能时时听见对方的声音,不能处处看见对方的身影,哪怕只有文字,只有这些随时可以被删除的文字联系着天南地北的我和他,我也愿意和风在一起,在所有的不工作的时间里,我恣意地享受着他的风趣和流淌不息的关爱,快乐着他的淘气和出其不意的调侃,我把他当作是我身边最亲的人,我知道我们在玩火,如果说以前闪烁在我们心中的只是星星之火,随时可以用理智去浇灭它的话,那么现在,是我们自己,刻意地,有意地,让火势借助风势越来越大了,现在,它都快把我烧疼了。而对于网恋的痛,网恋的苦,网恋的种种悲剧,我不是没有听说过,甚至在他之前,我还经历过一场短暂的如烟花般迅速消逝的网恋,但是,面对风,我愿意再一次让自己沉沦,我几乎没有抗拒的勇气和意愿,我告诉风:“我愿意和你在一起,因为我喜欢你”,话既出口,纸已捅破,明朗的局面如云霄雾散后的天空,让我们轻松起来,我甚至听到了来自风的长长的太息声,隔着荧屏,吹到了我的面颊,而我的心里,则是幸福和愧疚,快乐和自责,紧紧地,紧紧地,纠缠在了一起,以后,这种将伴随着我和风走完那段属于我们的路,直到我们结束,这样的感觉从来没有消逝过。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描绘我们相爱后的幸福,电脑成了我唯一的寄托,如果不是太饿,我甚至连吃饭的时间都不愿意离开,在所有不能上网的日子,我会焦灼不安,焦急烦躁,哪怕只有短暂的几个小时的等待,我也会觉得漫长如几个世纪。我们把聊天的时间更多的安排在晚上,在我安顿好孩子睡觉之后,所有的时间就属于我们了。夜,尤其是深夜,是可怕的,它会让人更加的脆弱,莫名的忧郁,深深的无奈,全都会在这样的夜肆无忌惮地钻进我的心,我知道视频里的自己会在暗夜来临的时候显得更加无助,更加楚楚可怜,那些四处游荡的人性的柔软的精灵啊,它们就那样,趁着夜色的掩护,在我的身上蔓延开来,像潮水一般,慢慢的然而又是不可阻挡的吞没了我,剥去了我白天伪装起来的坚强和乐观,我控制不住地要消极着,对于人生,对于我和风的未来,即使是对于我们现在的感情,我也不能乐观,觉得这样的感情会随时消逝,把握不住的悲痛时时涌上心头,风信誓旦旦的话语也只能让我得到片刻的安慰。

  我们一起听歌,有时无语,音乐缓缓流淌在我们的心里,那时我会感觉到我们的心是真的相通的,是在一起跳动着的。语音的时候,风会为我念文章,读笑话,唱歌,更多的时候,我们只是简单而又不厌其烦地重复着:“我爱你,我想你”这样让人听了脸红心跳然而又无限神往的句子。我需要这样的语言,需要它们来强化我在爱和我在被爱的感觉。我知道这是可笑的想法,但是我克制不住自己,这样的语言成了我唯一的可以浮上岸的救命稻草,否则,我就会被悲伤淹没。

  我知道,很多的关于爱的感觉就是这样,在黑暗中,像荆棘一样,蓬勃的生长着,因为它来自于暗夜,所以它最终只能归结于黑暗。我知道,这是命定的结局。

  那样美好而忧伤的感觉一直缓缓地流淌着,滋润着我一个个寂寞和孤独的日子,我像每一个正在恋爱的女人一样,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是天下最最幸福和快乐的女人之一。甚至连走在路上,笑容也忍不住地要露在脸上,看着那些缠绵的人儿,我会衷心地在心里为他们祝福,尽管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够见到他的一天,但是看见他们,就感觉风在我身边了。

  然而还是有些事情开始让我疑惑起来,比如风打电话的时候从不用固定电话,比如他说自己在北京,但是他的手机却是老家的号,(风说自己已经辞职,一个人在外面闯荡,在北京有了一家自己的公司)我问他为什么不换个北京的当地号码,风告诉我说他在老家的时间更多,没有必要换一个号。但是我疑惑还是起来,女人不可思议的直觉使得一点点不安不踏实的感觉开始滋生了,终于有一天,我鼓起勇气对风说:“我想知道你家里和单位的电话,但是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往你家里打电话”,风想拒绝,但是我很坚决,我始终不明白就是一个电话号码的事情,风为什么要一再拒绝,我倔强地想知道他的固定电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在我几乎顽固的坚持下,风用他家的电话给我打了,我看见电话显示的是风老家的区号,我很迷惘,问风:“为什么电话显示的是你老家的区号,你不是在北京吗?”,风很快的回答了我:“我家办的是亲情号”,我立即相信了他,接着风又告诉了他办公室的电话。然后很快就下线了。我感觉得到风似乎有些生气了。

  果然到了下午,我收到了风的信息:“我宣布,我正式开始生气了”。我笑笑,以为是风的玩笑,打电话过去,提示手机已经停机,我这才慌张起来,不知道事情为什么突然会变得这么糟糕,我打风的办公电话,有人接了,却很不耐烦的说没有这么一个人,我的握着听筒的手几乎有些颤抖了,还剩下一个号码可以找到风,那就是他家的电话,但是我不能,想到自己的诺言,我没有勇气去拨打那个就在我手边的号码,我眼前一黑,觉得世界一下子塌下来了。

  找不到风,又不敢打他家里电话,我几乎要抓狂了。

  心乱得一塌糊涂,各种猜测纷至沓来,我累了,躺到了床上,期望借助书来转移我迷乱的情感,然而我的脑袋此时就像一块坚固的水泥,文字被挡在视线之外,我一个字没有看进去,心始终是在慌乱的跳着。

  九点,手机提示有短信,我迫不及待地抓起手机,看见了短信的提示:您的POPO好友风上线了。我旋风一样冲向了电脑。风,真的在!黄色的头像让我眼前一亮,我感到了万分的温暖,还有强烈的委屈,我问风:“为什么,为什么要停机?”,风不语,过了一会,风敲出了一行字:“难道一个电话号码真的就比一个人还要重要吗?既然你这么不相信我,我们就结束吧。也许这样,我还能在你心里留下最美好的印象”,风还说:“我不是不可以告诉你我的固定电话,可我不喜欢不被人信任的感觉”,风是这样的冷静和残酷,我几乎不能相信,我质问他:“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你的固定电话?我只是想知道而已,我说过我不会往家里打电话,我错了吗?”,风什么也不说,只是一再的说希望我们能分开,他说不能忍受这样的不信任,我要绝望了,脸上尽是凄迷和无助。这几个月来,对于风,我已经是完全依赖着的,他几乎成了我生活当中的一根拐杖,没有了他,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走路,我向风讲述着我的道理,可他不听,我从来没见过风这么坚决过,我想,也许他真的要离开我了,也许我真的没有办法挽留他了,我想在他面前表现我的坚强和潇洒,我想笑,可是我不能,我知道在视频里,我的笑容比哭还难看,鬼使神差的,我在桌子底下拿出了一瓶红葡萄酒,当着他的面,我大口喝下了第一口酒,酒很呛人,我皱着眉头艰难的吞咽着,风也许看到了我这副惨状,他让我停下,马上把酒瓶扔掉,风说:“扔掉酒瓶,我答应你,不离开你,永远不离开你。”风还说:“你是一个魔头,我服了你了”,我听话地扔掉酒瓶,我知道,风又来到了我的身边。刚才的一切只不过是一个短暂的插曲。

  心,又感到了一种厚重的踏实和平静。

  日子就这么过着,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忧伤与快乐同在,幸福与痛苦共存,风屡屡为不能给我婚姻而自责,而其实,我知道,我们是不会有结果的,所有的愧疚和自责只不过是让良心能够平衡的一味苦药。我们在拷问自己的道德和责任的时候,其实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的心获得一种短暂的安慰,其实,从一开始,我们的交往就密布着这样的阴云,从来没有散去过。而风对我的感情和我对风的依恋却在这片片阴霾下日渐升级。

  转眼就到了圣诞节,风告诉我这个夜晚不能陪我渡过,因为他要和朋友,和家人在一起,我没有不高兴,因为我知道,我们的感情本来就是不能见光的,一切都得在偷偷摸摸当中进行,就像洞中的老鼠,一旦走到光天化日之下,就只有挨打的份了。老鼠的幸福只能存在于那个狭小黑暗的洞里。

  因为知道风今晚不会上来了,我很爽快地出去和部门的同事吃了晚饭,算是为自己和孩子找点节日的感觉,风知道我在外面吃饭,给我发来信息:“不许喝酒,你要好好的,如果我能上来,我就找你”,在喧闹的酒店里,在熟悉和陌生的人群中,感受到了来自远方的风的惦念,我很开心,就是这么简单的一条信息,让我觉得自己已经拥有足够多的幸福和快乐了,我知道,那时风的心是和我在一起的。穿越了千山万水,他和我一起呼吸着。

  回到家里,我照顾好孩子睡觉,然后一心躺在床上看书,突然手机响了,是风上线了,这时已经是深夜11点,我有些感动,为风的牵挂,我问风:“这么晚了,你还上来干吗?”,风说:“怕你不高兴,怕你一个人孤单,我上来陪陪你,”我突然想流泪,风其实是一个多么细心的男人啊,他看似不羁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敏感而丰富的心,然而我还有些羞愧,为了我,另一个女人将要渡过一个没有丈夫在身边的夜晚。

  不知道风在想我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这个女人,这个他实际上和名义上的妻子,其实也是需要他的陪伴的。然而这个念头只是转瞬即逝,我知道自己是自私的。我想要和他在一起。想要通过文字感受他的关爱。

  我们一直聊到几乎天亮才下线。这是我有生以来过的最特别的圣诞节,其实节日在这里只是我们通宵夜谈的绝佳理由,我们谁也不愿意下线,“再见”已经说了无数遍,却还在依依不舍,直到天亮。

  风告诉我他有一位虽然不是亲弟弟但是却比亲弟弟还要亲的人,他是风的老师的孩子,是风把他从老家带到北京来的,他和风是铁杆兄弟,为了风,他甚至可以以命相拼,风说他和弟弟几乎形影不离。我真为风高兴,也羡慕风有这样的一位像亲人一样的知己。

  记不清楚是一个什么样的日子,我总也等不来风的消息,而我给他发的信息也如泥牛入海,我开始拨打他的手机,一直打,手机响着,可是怎么也没有人接听,我慌了,不知道风又出了什么事,(很奇怪的是,在和风交往这么长的时间里,我总是担心风会出事,风一直给我一种不安定的感觉,他会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这样的想法让我立即惶惑起来,我在想象最坏最可怕的场面,脑子一片混沌。

  直到晚上,风终于出现了,看到POPO提示风登录的时候,我长嘘了一口气,心底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我知道风终于还是是安全的。

  我问风:“为什么不回我的信息也不接我的电话,出什么事了?”风很诡秘的笑着:“今天出大事了”,我一下子紧张起来,风却轻描淡写地说:“今天我和朋友去饭店吃饭,服务员上汤的时候不小心把汤全泼在我身上,我被烫伤了,刚从医院包扎回来,弟弟还把那个女服务员揍了一顿,手机放在店里维修呢”。风的满不在乎让我无可奈何,我只是一再嘱咐他以后要多加小心,千万不要莽撞行事。风“嗯嗯”的答应着,只是为了让我不再担心。

  第二天,我很早就接到风的信息:“以后这几天我不能上来了,你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我问他到底出什么事了,在我的一再追问下,风告诉我一件很可怕的事:“弟弟把饭店的女服务员打伤了,那个女孩子的哥哥是一个在逃的犯人,也许是他知道了妹妹被打的这件事,昨天晚上,我就接到了他的恐吓电话,今天早上,我又在公司门口发现了一颗子弹,让我给他钱,要不就会找我的麻烦”,我吓坏了,没想到电影电视和小说当中的故事居然就会发生在自己的身边,简直是太刺激了,我不停地叮嘱风要自己多加小心,风很听话地答应着,风还告诉我他已经报案了,让我不要太担心他,而我,却为自己现在的无能为力而感到难过。

  我只能默默祈祷风平安无事。这些天,我一直是在担惊受怕当中煎熬。我有多么希望自己此时能够在风的身边啊。

  我是一个有着强烈的英雄主义情结的人,尽管已经人到中年,可依然不可救药地幼稚着。在内心深处,总有那么一点地方是永远长不大或者永远不想长大的。就是这个地方,孕育了我今天的故事。

  我喜欢那些不拘小节,狂放豪爽,大度有胆量的人,他们就像西北的黄土高坡,那么粗犷,那么豪迈,即便是飞沙走石也能做到内心风平浪静,他们也像东北的平原,坦荡磊落,哪怕是波涛汹涌也能气定神闲,我喜欢这样的性格,喜欢“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潇洒,它总是能让我联想到一些关于阳刚之类的美好字眼。而在风的身上,我似乎总能找到这样的一些印记。

  我深深的迷恋着风身上散发出来的这样的气息。我以为自己终于遇上了这样一位有着自己梦寐以求性格的人,我得承认,我真的已经完全陷进去了。不想拔也拔不出来了。

  风的被人恐吓的事件终于慢慢的淡下去了。他的伤也渐渐好了。一切似乎都归于平静了。网聊,短信,电话依旧把我们紧紧联系在一起。在缓缓流过的时间之流里,空间的跨度在无声无息地消融,心理的距离在不知不觉地靠近,苍白的语言已经不能传达出思念的厚重,无力的文字也无法表达出牵挂的强烈。有时,不论是网聊,短信还是电话,我们经常就只是呼唤着对方的名字,然而这样的呼唤却能让人真切的感受到遥远的隔着千山万水,万水千山的那颗心的悸动。也只能这样了,因为任何其他的语言都无法承受相思的沉重和无奈了。

  这样,是否见面就成了我们开始小心翼翼探讨的话题。尽管我们曾经相约:永不见面。但是现在,这样的诺言似乎早就不堪一击了。没有人愿意提醒对方我们曾经有过的誓言,避开这个誓言,为的就是想看到那个隐藏在文字后面的 那个人。那个让对方魂牵梦萦的人。那个原本和自己连擦肩而过的机会都没有的人。我们都想看看,带着一点好奇,带着一点憧憬,带着一点激动和紧张,想知道,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借助这个虚拟的网络,如此深的走进了对方的生命里。

  下午,我又给风打电话了。我担心他和他弟弟的状况,直到风一再强调,他平安无事,弟弟正在医院救治,也没什么大碍,我才觉得可以放下心来了。

  不能见面的遗憾被深深的愧疚给淹没了,甚至根本来不及去遗憾,他弟弟的受伤让我实在无法原谅自己,如果不是为了我们的见面,他弟弟就不会出事,我把这些责任全都算在自己头上,似乎这样就能减轻我 的愧疚之情。我不停的在风面前责怪我自己,好像这样就能挽回一些已经发生了的事情,风让我别这样折磨自己,风还说这根本不关我的事。

  挂机的时候,风嘱咐我晚上在网上等他。

  风来了,视频里的他好像憔悴了很多,下巴居然长出了一层浅浅的胡子,(以前风是不留胡子的)我看着他,好像天遥地远,风好像一下子变得遥不可及。几千公里的空间距离突然真实得让人觉得可怕,我们以前一直忽视着这样的距离,现在它终于出现了,以狰狞的面目,横亘在我们之间,我不能够着风,风也不能够着我,我看着风,心有些淡淡的疼,还有些隐隐的痛。对于这次车祸,我怎么也不能释怀。那晚,面对风的时候,心里没有不能相见的惆怅,只有酿成事故的悔恨。

  晚上,风去医院陪他弟弟,我越想越不能原谅自己,对于自己想见面的荒唐决定的责难,对于风和弟弟车祸的自责,让我心力交瘁,无法排遣的痛苦让我打开了酒瓶,我想在酒精里麻醉自己,解脱自己,罪恶感,负罪感,一起涌上心头,不能逃开,无处可逃,醉了,我哭,醉了,我笑。

  我还记得在短信里告诉风我喝酒了。没有谁能帮我从这样的情绪里解放出来,那晚,我觉得自己孤独极了,天地茫茫,真的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吗?

  风,真的没事了吗?他弟弟,会安全吗?

  我醉了,躺在床上,默默流泪,想着风和他弟弟这会不知道好不好,想着手机里的那声巨响,那样的一声巨响好像还在耳畔回荡,有些真实,又有些虚幻,是玻璃破碎的声音,还是车门被撞的声音?头疼得厉害,想什么都是一片混乱。

  第二天,我在网上见到风了,依旧是愧疚,风告诉我他弟弟已经基本没事了,但是必须住院观察一星期,女朋友在陪着他。弟弟还让风转告我不必难过。他会好好的出院的。

  我无语,感觉风比昨天开心了很多,自己也跟着轻松了起来。

  我问风:“这是老天爷给我们的惩罚?是老天故意不给我们相见?还是老天为了保护我们的家庭而阻止我们渐渐走近的脚步?”风笑笑,说:“好事必然多磨,我一定会见到你的,你不要想太多”。我明白风,他总是这么善解人意,总是这样安慰我,从不勉强我,在风面前,我放松极了。

  风每天奔波于医院和超市之间,特别忙碌,我不敢太打搅他,只是希望他不要太辛苦,每每听风说他一天的睡眠时间才只有五六个小时的时候,我就忍不住心疼,脑子里全是他忙乱而艰辛的身影。在我的想象里,风几乎忙得像一只不能停下来的陀螺。我只能安静的在一边看着,帮不上他任何。

  准备放假过春节了,我们想无论怎样都要见一面,哪怕只看一眼就转身离开。车祸的发生让我们愈发地想探究对方,风告诉我等他一结完帐就来见我。

  又一次期盼,有了这样的期盼,日子也风生水起了。

  临近见面的日子又到了。不过风并没有像上次一样对我肯定地说他一定能来得成,他只是让我别抱太大希望。

  有了上次的教训,我也没敢过多的去设想我们见面的可能,我知道,自己能做的只有静静的等待,最好不要有希望,否则,失望也就会越大。

  终于到周末了,风还在为超市能否结账的问题忙乱着,我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这一次,我和风又不可能相见了,果然,到了中午,风打电话告诉我说,他还在和一个超市老板为结账的问题而争吵着。我黯然,尽管有了心里准备,但是一旦听到风告诉我说来不了,自己还是忍不住地有些失落。我挂了电话,安静地坐在书桌前,试图让自己走进一个静谧的世界。可是不能。我想,为什么别人见面没有任何波折,唯独我们,却总是这样坎坷和多折呢?风,到底是为什么?

  其时已经临近放假,和风是再也没有时间和机会见面了。于是,我准备等女儿一考完试就回老家,我早早的买好了车票,目的是想让自己从这样一种情绪当中走出来,想放松,缓解一下自己对风的依赖。一直以来,都是风在陪着我,我的苦我的乐我的喜我的愁我的骄傲我的落寞,风全都一一包容,无数个夜晚,都是风在陪我渡过。我的生日,是风在凌晨零点第一个对我说:“生日快乐”,尽管只有简单的几个字,尽管我只能面对厚厚的屏幕,却依然不可阻挡的让我无比温暖和感动。它们裹挟着风的柔情和爱意,一下子就击中了我的心。2006年的第一天,也是风和我一起,共同迎接第一屡晨曦的到来。这些已经刻在我生命里的日子啊,叫我怎么能够忘记?

  可是,我知道自己不能了,知道自己太依赖风了,我也清楚地知道这样下去会有多么的不好,于是我命令自己必须早早回家,我想,也许我回家了以后,就会慢慢淡忘我对风的感情,会慢慢淡忘这个虚拟世界给我带来的一切感受。可是我知道自己又是多么舍不得这样的相依相守啊。

  可是启程的日子毕竟已经一天天逼近了。

  明天就要回老家了,朋友也已经帮我卖好了火车票,一切都似乎准备朝一个宁静的方向缓缓过度。

  下午是女儿最后一场考试,快6点的时候,女儿一进家门,我就看见孩子脸上有很多细小的红疙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许是母亲的天性使然,我突然感觉很不好,赶紧掀起女儿的衣服,一看,身上居然也分布着很多的红色疙瘩,胳肢窝,前胸,后背,耳背,到处都是,我马上联想起这段时间她们学校很多孩子频发水痘,“孩子一定是出水痘了”,我的头一下就大了,“嗡嗡”做响,一个人带孩子,什么苦都能吃,什么难都要扛,可我最害怕的就是孩子生病啊!我告诉了在线上的风,风一边安慰我,一边交代我一些注意事项,然后让我马上带孩子去医院看急诊,风告诉我他会一直等我回来。

  我踩着自行车,在渐渐暗下来的夜色中狂奔,去了医院的急诊,看病的人很多,医生不管三七二十一,给开了很多药,而且让孩子晚上就得打点滴。我抱着孩子,一个人,周围是来来往往的身影,我无助地坐在医院,看着药水一点一点流进孩子的血管。我告诉风我会很晚回家,让风不要等我了,风说不,他会等到我回家的。

  回到家,已经是11点多了,我给孩子喝完药,然后安顿好孩子睡觉,风果然在那里等着我。

  这回,要回家还得一个星期以后了。我不知道这是天意还是真的是巧合,难道一切都是宿命?当我想努力的时候,又有一只手把我拉住。我愿意把它理解为是上天对我和风的一种默认和宽容。

  这一个星期,风每天要过问女儿的情况,他不停地安慰我,同时以他笨拙的经验给我提供一些约等于没用的建议。我除了感动,面对这个男人,实在是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我只知道,是风和我一起,共同走过了那让我胆战心惊的七天。

  回家的日子终于还是到了。我告诉风,我已经打算不坐火车回家了,而是坐朋友开的车回去。路上要走16个小时。

  一路上,风都会发信息给我,交代我不要把窗户开得太低,别让风把头给吹疼了,心暖暖的快乐着,每一个字都仿佛是风的关爱的眼神,每一声短信铃声都好像是风的叮咛,手机一直握在手里,怕错过风发的每一条信息。

  经过16个小时的颠簸,我终于到家了,向风报了平安之后,我便沉沉睡去。

  家里人毕竟多了很多,妹妹的孩子刚一个多月,弟媳则刚刚生产,妈妈身体又不是很好,我便承担起老大的义务和责任,每天负责给小外甥洗澡换衣服,还要照顾月子里的弟媳,日子过得特别忙乱。

  风,只能在心里默默的想着。控制不住的时候,我也会给风打电话,只是为了听听他的声音,听他在电话里轻轻叫我的名字,即便只是一条电线联系着,我也能感受到汹涌的思念。这,对我来说是,会是一种特别幸福的满足。那不是要死要活的牵肠挂肚,而是淡淡的想念和惦记。在凌乱不堪的日子里,风成了我安静下来的寄托。

  然而事情却以谁也想不到的态势发展着。风和我的事,终于还是被家里人知道了。

  我知道,会有一场暴风雨,在前面等着我,也等着风。

  回家的日子终于还是到了。我告诉风,我已经打算不坐火车回家了,而是坐朋友开的车回去。路上要走16个小时。

  一路上,风都会发信息给我,交代我不要把窗户开得太低,别让风把头给吹疼了,心暖暖的快乐着,每一个字都仿佛是风的关爱的眼神,每一声短信铃声都好像是风的叮咛,手机一直握在手里,怕错过风发的每一条信息。

  经过16个小时的颠簸,我终于到家了,向风报了平安之后,我便沉沉睡去。

  家里人毕竟多了很多,妹妹的孩子刚一个多月,弟媳则刚刚生产,妈妈身体又不是很好,我便承担起老大的义务和责任,每天负责给小外甥洗澡换衣服,还要照顾月子里的弟媳,日子过得特别忙乱。

  风,只能在心里默默的想着。控制不住的时候,我也会给风打电话,只是为了听听他的声音,听他在电话里轻轻叫我的名字,即便只是一条电线联系着,我也能感受到汹涌的思念。这,对我来说是,会是一种特别幸福的满足。那不是要死要活的牵肠挂肚,而是淡淡的想念和惦记。在凌乱不堪的日子里,风成了我安静下来的寄托。

  然而事情却以谁也想不到的态势发展着。风和我的事,终于还是被家里人知道了。

  我知道,会有一场暴风雨,在前面等着我,也等着风。

  春节终于到了。团圆的气氛让我游荡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年三十的晚上,是在老公家吃的团圆饭,那晚朋友同事之间互发祝福短信的特别多,老公也不例外,一直在回复朋友的信息,我和风也一直在发着信息。没有谁注意到我,(大家手里都拿着手机,埋头猛发信息)更没有谁会想到我是在和另外一个男人发信息,我一边狠狠地责骂着自己,一边又不能控制地摁着手机的键盘。我知道自己这样做的确很卑鄙,我想让自己停下来,可我不能。

  不知道那晚我们发了多少信息。凌晨的时候,风还打我电话,我躲进了卫生间,风说,他只是想让我听听他那里燃放烟花的声音。多年没有过的浪漫的感觉涌上了心头。我想女人其实很可怜,这么一点小小的浪漫就把她们给俘虏了。

  我不知道风会什么时候给我信息,我怕老公听见总有短信铃声响起,就把手机调成了震动,睡觉的时候,我提醒自己要把手机关了。四五点的时候,我醒了,打开手机,里面全是风发来的信息。手机不停地震动着,我知道遥远的风那时有怎样如潮的思念。

  老公睡得很死,他均匀地打着呼噜,此起彼伏,非常香甜。我一边看着丈夫熟睡的脸,那么无辜,(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爱人心里已经被另一个男人悄悄占领。)一边看着风的信息,那么热烈,我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我问自己:“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我给不出答案。也不能思考。

  在火山上作乐的幻灭感紧紧地揪住了我,欢乐是极致的,痛苦也是极致的,我在天堂和地狱之间徘徊着。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丈夫,还有他无辜的妻子,可是对风的眷恋,我又实在放弃不下,我游走在罪恶于道德的边缘,灵魂撕裂着,煎熬着。我快要崩溃了。然而我依旧时刻惦念着风的信息,手机几乎从不离身,只要一有震动,我就知道,是风,让文字带着他的思念,来了。

  终于有一天,丈夫发现了我的不正常,我向他坦白了一切,我做不到否认,我也没有去想坦白之后会有什么后果,我只是知道,我必须说,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撒谎了。我告诉自己, 这是我必须面对的结果。

  我知道自己不能隐瞒,我把我和风的事都告诉了丈夫,我不想祈求他的原谅,事实上,我也没有想到那么多,我只知道,我要把一切说出来,我要把那块压在我心里的石头搬出来,我想能轻轻松松地呼吸一次。

  没有暴风骤雨般的责骂,丈夫的冷静出乎我的预料,也许是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他一时还不知道怎么反应,也许他早就想到,那个一直那么单纯,那么简单,一直生活在书本里的,充满着理想主义色彩的妻子真的就是一个在精神上不安分的家伙,现在,她终于闹出点动静来了。

  一个晚上,丈夫只是重点问了我一个问题:“你和他见面了没有”,我很肯定的告诉他我们没有见面,丈夫不再说什么了。那晚,我们一夜无眠。同床异梦的感觉第一次那么强烈的冲击着我。

  但是我毕竟前所未有的轻松起来了,是如释重负的感觉,而丈夫,我知道,他却因此背上了沉重的负担。

  以后几天,丈夫再也没有和我提及这件事情,一切看起来非常平静,家里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发生在我们两个人之间的那场战争。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在娘家帮忙做事。

  只是那段时间,丈夫会经常出去和老家的同学喝酒聚会。

  有一次,他喝得酩酊大醉,走路都是跌跌撞撞。是深夜,家里人都睡了,我把他接回家,和他在一楼的大厅里坐着,他满身的酒气,脸红得可怕,说要和我谈谈,我安静的坐着,他告诉我,如果我真的找到了自己爱的人,真的找到了一个优秀的人,他愿意放手,愿意给我幸福。可是,他说,可是风只不过是一个网络骗子,他说风和我说的一切都是假的。我不能相信,也不会相信,我大声的和他争辩着,辩驳着。丈夫还告诉我,他通过朋友查到了风的IP地址和手机的运用情况,风说他一直在北京,其实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他大部分时间只是呆在老家。我不相信,可是当丈夫把我的网名和风的网名拿给我看的时候,当他把我POPO里几个网友的网名念给我听的时候,我沉默了,是被狠狠撞击之后的失去直觉和灵魂的沉默,我知道知道,他,我的丈夫,的确是知道了很多。他有这个能力知道这些。

  风,真的骗我了吗?我还是不能相信。但是,我又知道,丈夫是不可能欺骗我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去问风,我想听听他怎么说。

  又是一个不能成眠的夜晚。我心里一直在盘算着明天该怎么给风打这个电话。我害怕一切都是真的。

  第二天,我找了个机会,拨通了风的电话,我问风是不是一直呆在老家,根本不在北京?我问风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电话号码?风听了我的质问,非常生气,他的语气有些僵硬起来,风告诉我,如果我不相信他,他可以马上给我把身份证复印件给我寄过来,风对这种在背后调查他的行为很愤怒,他说他宁愿接受面对面的挑战也不能忍受这样的行为,而其实,对于丈夫来说,他除了用这样的方式来获取有关他的资料,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听着风信誓旦旦的话语,我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不相信丈夫会骗我,但是我也不相信风会骗我,我矛盾极了。以我有限的人生阅历来分析,我实在不知道风到底要从我身上获得什么,他用了那么多的心思和时间和我在一起,仅仅只是为了骗骗我吗?我不能理解。

  我觉得风没有理由要骗我。和风的交往还在继续着,只是收敛了很多。我们的短信也少了很多。

  终于有一天,风发来信息,说他想我,让我想办法上网,我正好要去外面参加同学聚会,接到信息后就从马上家里出来了。但是我知道这个时候我是没办法上网的,我想给风打个电话,于是我走进了电信局,正准备给风拨电话的时候,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我一看,是丈夫的手机,我知道问题来了,尽管慌乱,我还是接了电话,丈夫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无奈非常心酸,他说:“你现在在哪?要我来接你吗?”,我知道,他一定是在家里的阳台上看见我走进了这个大门。

  我挂了电话,走出电信局,向聚会地点走去,脚步有些局促和慌张。

  尽管我不知道回家之后该如何面对丈夫,我想,也许他会直接责问我,也许他根本就什么都不问,可夜已经那么深,我还是必须回家了。天那么冷,可是还是有幸福的人在徜徉。他们牵手,他们对视而笑,他们默默相依,而我,却必须回家了。

  说不上是忐忑,也说不上是不安,知道一切都躲不过。心到底还是静了下来,除了承认我不能选择其他。

  可是丈夫竟然也不在家。

  等到他终于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要凌晨了,又是一身酒气,依然是红得可怕的脸,他叫着我的乳名,眼睛却望向远处,茫然,还有一些凄迷。没有我想象中的怒骂,是那么的风平浪静,我甚至怀疑丈夫是不是真的给我打过那么一个电话。我们都沉默。

  我等待着,等待他的爆发。时间过去很久,连空气似乎都凝滞了,我们还是可怕的沉默着。没有谁愿意打破这样的一个僵局,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然而他终于还是说了,非常平静,语气,表情,都很平静,平静得有些不真实,他的语速很慢很慢,有些哀伤:“看见你走进电信的那一刹那,我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不是有意要看的,我只是站在阳台上,只是无意之中瞥见你的身影,我真的宁愿自己不要看到这样的一幕”。我无语,任何辩驳都是苍白和无力的。我知道这样的打击对于他来说几乎就是致命的,他以为我——他的那个简单的,依旧爱做梦的妻子—-已经收回了那颗远飞的心,已经止住了要去流浪的脚步,却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在他眼皮底下跑去给风打电话,这样的疯狂是我从来不曾展示给他的。

  我茫然的看着丈夫痛苦到麻木的脸,没有言语,心却已经体验到了死亡的滋味,丈夫说:“网络太虚幻,你可以聊天,但是不能沉迷,更不能把它当真,你是一个不会说谎的人,闯进这个处处是谎言的世界,受伤几乎就是命定的结局”,而我,固执地以为上天对我是厚爱的,它一定不会让我走进这样的结局。

  我谁都不想伤害,可是我却伤害了所有的人。但是我知道我是该诅咒的人。

  我不知道风那边是不是也已经天翻地覆了。

  我还是和风通了电话。我的思想根本就不听从理智的指挥了。一切都像一辆失控的车,明知道前面就是悬崖,就是峭壁,可是,根本就没有办法停止奔跑的脚步。

  致命的诱惑像有毒的鲜花,在寒冷的二月蓬勃绽放,我想涅磐,可我知道不会有新生.。然而我还是义无反顾地扑了过去。

  风告诉我,她们也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了,家里乱得一塌糊涂。风几乎被她们给监控起来了,难怪我的信息他经常不能按时回,难怪打他的手机经常不能接听,我不能言语,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混乱不堪的局面。这边我们已经尽量不让家里人知道,所有的争论都只止步于我和丈夫之间,我们都是控制着的,至少在家里人看来,一切都还是正常的,只是我们不常在一起了。可是风那边呢,我不能想象,风也许会狼狈不堪,而他的妻子呢,因为我这样一个女人的侵入,是不是已经遍体鳞伤了?他的可爱的孩子,是不是也因为我的闯入,经历了父母争吵的恐惧?他们会怎样地指责他?会骂他还是揍他?一切都无法想象。

  我虚弱地告诉风,对她好点吧,请你不要和她争吵,我们只是不能抬头的罪人。我们除了忍受没有其他资格。

  我知道,这样的话有多么的软弱,多么的不堪一击。

  我也知道,自己是一个自私且虚伪的罪人,没有资格祈求原谅和宽容。

  放下电话,脑袋只有一片空白。

  我终于不可逆转地成了那个传说中的第三者,尽管我和风只是文字和语言上的交流,但是这样的关系毕竟已经切切实实的影响到了他的生活了,我狠狠地诅咒自己。

  然而我还是不能止步,就像中了魔,是有魔鬼在控制着我,我依然强烈的思念着风,为他担心,怕他们为难他,怕他日子不好过,我的心思几乎全部放在那个已经雪花纷飞的北方了,不知道此时的风,心里是不是和飘零的雪花一样纷乱,一样寒冷?

  有一天,我睡在娘家,是夜里10点多的时候,短信提示我风上线了,我跑去书房,可是网络怎么都链接不上,我给风发信息,告诉他我上不来了,我说,我想听听他的声音,我想让他给我打电话,我也不知道自己那天为什么要这么做,一门心思的就是要风给我电话,要是以前,我肯定就是自己打过去了。

  可是,风什么消息也没有了。而他的手机,则是停机状态。

  我不知所措。

  第二天早上,我上网看到了风的留言,他告诉我他的手机停机了,他说他是在外面上网,不能给我电话,我第一次对风失去了信任,我给他留言,我质问他,那么晚,你怎么可能会在网吧上网?我质问他,为什么我会突然你上不去你的POPO?风的头像暗着,他根本不在线。

  我找不到风了,六神无主,想起风春节前回老家的时候我问他要过的他弟弟的手机号,我鼓起勇气拨打了那个号码,(号码在我手机里存了很久,我这是第一次打)可是我听到的却是:“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我一下子懵了,呆在那。

  天,完全暗了下来,周围是死寂死寂的。没有了任何声音。

  我不知道风为什么要欺骗我,不知道风为什么不愿意让我知道他是在家里上网。

  风,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我什么也顾及不了了,我只知道我要找到风,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和手段,我必须问问他,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必须,问他,马上就问。

  像一个溺水的人,我把所有的赌注压在那个号码上,我终于拨通了那个号码,那个从来没有拨打过的,一直印记在心里的电话,手颤抖着,心狂跳着,几乎就要蹦出来,窒息,呼吸急促,心跳加速,手心冒汗,我不知道在那边,会有什么样的情况在等待着我。

  有人接电话了,是她!!

  我几乎脱口而出:“请问XX在吗?”,我知道,只要自己稍一犹豫,就再也不会有勇气和她说话了。她有出乎我预料之外的涵养,我以为迎接我的会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辱骂。然而,她并没有问我是谁,只是告诉我他出去买东西去了,让我一会再打,过了十来分钟,我又拨通了那个电话,是风接的,我问他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给我一个是空号的号码,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他是在家里上网,我语无伦次,只是一遍遍地重复着,“为什么为什么”,风冷冰冰的声音从那边传来,没有给任何解释,“我就是一个骗子”,然后,电话“啪”的挂 了。我继续拨,我哭着,让风上网,我要问个清楚,可是风,他居然告诉我:“您的好友XX不让您发送信息,”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从没有对他设置过这样的权限,是风想逃避什么吗?

  我申辩着,我告诉风我没有这样设置过他,可是风,他把话筒递给了孩子,孩子稚气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出来:“您的好友XX不让您发送信息”,我崩溃了,可我知道这也许只是风逃避见我的一个借口。他让孩子在我胸口再捅上一刀。我却感觉不到疼痛了。

  然而风终于还是上线了,他只是匆匆和我说了几句话,就坚决的下线了。从没有这么坚决过。

  他的决绝,冷漠,无情,我第一次领略了。是直捣心窝的伤害。是全面歼灭的痛楚。

  我感觉自己就要死了。泪水哗哗地淌着,我倒在床上,只想立即死去。

  而风,从此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我再也找不到他了。

  除了他家里的电话,任何其他的联系方式都被切除了。

  我不知道风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可怕,没有任何迹象和征兆,风就和我翻脸了。

  他真的就像一阵风,就这么消失了。我痛到麻木。

  风说,除非是我们自己,没有人可以把我们分开。

  风说,他不会离开我,永远不会。他会永远以这样的方式和我在一起。

  我相信风的话,我相信风有一天还会回到我身边。就像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一样。

  可是我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风真的就这么消失了,非常彻底,非常干脆。转身而去的背影干净利落。

  我不吃不喝,在床上躺了两天,不敢见人,怕人看见我随时汹涌的泪水,我把世界与我隔绝开了。

  空洞,空洞,还是空洞。

  我痛彻心扉地品尝到了自己亲手酝酿的苦果,只一点点,就已经苦得我永远不会忘记它的滋味。

  风,在做什么呢?他会想到我的痛苦和煎熬吗?

  他是和我一样的痛苦还是转身就忘记了这一切?

  他的家,是依然狂风暴雨还是早已风平浪静?

  浑浑噩噩,可是终于到了必须回去上班的时候了。

  和爸爸妈妈告别,看见他们在风中有些佝偻的身影,眼泪再一次汹涌而出。

  我的这段感情,是不是太自私了呢?整个寒假,我有多少时间和他们在一起,看看他们日渐苍老的容颜?我有多少心思放在他们身上,陪他们聊天?

  我羞愧,泪水冲刷着所有的污垢。

  汽车飞驰而去,家,已经远远抛在身后。

  上班了,告诉自己必须得抖擞精神。

  都说新年要有新气象,我不能让自己过于颓废,过于萎靡。

  可是走得太艰难,每一次在我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快走出来了的时候,却又突如其来地跌进更深的地狱。有一段时间,我几乎已经决定放弃这样徒劳的挣扎了,我想,就让它这样吧,我实在是没有力气了,没有人可以帮助我,没有人可以拉我一把。我一个人在努力,实在太艰难。

  我就这样站在一口黑洞洞的枯井里,仰头望去,头顶是悠悠的白云,湛蓝的天空,我很想爬出井口,我知道只要我坐在井口,就能看见那里美丽的风光,可是要出去是多么费力啊,每次我只爬上了一点点,却又快速坠落下来了。

  望着井口,我疲惫地叹息。

  下决心离开网络,可是每每疼得揪心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要起来,打开电脑,听风和我一起听过的歌,看着那颗暗着的头像,给风发着他也许永远也看不到的信息。泪水和音乐一起在深夜静静流淌着。

  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是这么熬过来的。

  然后,我借来了很多的书,我把自己赶进了那个只有文字的世界里。让那个世界的声音占领我的荒凉的心。在别人的故事里,我感觉自己好像好了很多。

  春天的气象在这座城市来得特别晚,等到终于可以桃之夭夭的时候,春天的气息已经无所不在的飘荡着了,这时,我的心也终于能渐渐明朗起来了,我知道这就是我必须面对的结局,知道一切都已经过去了,那些过往的事情都必须尘封起来,也许永远都不要去翻动它。

  于是,我给自己开了一个博客,在那里述说我的心情,我的变化,我的每一步前进的脚印,尽管跌跌撞撞,尽管反反复复,但是我知道自己是在进步的。

  我欣然,我开心,我看见自己离过去越来越远,黑夜也已经离我越来越远。

  波澜不惊的心,以为自己终究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

  然而不能,一切又被一个陌生人打乱了,甚至让我比原来更糟。

  三月份的一天,我突然想起太久没有去过QQ了。

  我登录QQ,居然看见有人给我留言,一个陌生号码,一个我根本不认识的陌生人:“喜欢你的性格,有胆量晚上敢和我视频吗?”

  我吓呆了。是谁?会是谁呢?是谁把我的号码告诉了这个陌生人?又为什么要让他来找我?他们想干什么?

  我的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是风,是风换过了一个陌生的号码找我来了。

  可是,他不是风。他不承认自己是风。

  我几乎是逼问着他是谁把QQ号给的他,他一直不说,只是告诉我晚上11点在网上等我。

  11点,我在线上等着了他,我有些咄咄逼人,疾风骤雨般的问题向他一个接一个地砸了过去,我不怀疑他不是风,但是我相信,他一定会和风有瓜葛。

  我太想知道风现在好不好,太想知道风离开我之后的一切。

  他(我暂且就叫他深吧)告诉我,是风用3000元的价格把我的QQ号卖给了他,他告诉我因为我们的事,风被家里人给揍了,现在正在外面流浪,很可怜,他告诉我风是一个极其不好的人,我本能地抗拒着他的这些说法,我告诉他我不相信,可是,他接着说出了关于我的一些基本情况,还有我和风之间的事,甚至还发了一张很早很早的我家里人的照片。

  我感觉恐怖极了,我感觉自己滑向了一个深渊,四周都是荆棘,我想大声呼喊,可是一个人都没有。

  我以为是丈夫叫人来的,因为这样的照片,风是不可能有的,于是我给丈夫打电话了,我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丈夫此时正在去另一个城市的火车上,对于我的问题,他莫名其妙。我把事情经过告诉 了他,丈夫矢口否认,让我不要相信这个人说的话,而且,丈夫还告诉我:“这个人一定会把风说得一塌糊涂,你不要再相信网络上的东西了,我和风曾经通过电话,风,只不过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人罢了。”对于照片的事,他也表示一头雾水。

  我想,莫非我真的遇到了黑社会了?也好,我什么都不怕了,我告诉自己,只要不伤及我的家,我甚至愿意和他们同归于尽。

  那晚,和深聊到天亮,我一直在问风的消息,我希望从他那里得到更多的风的情况,可是深几乎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说风现在很惨很惨。听到这些,心还是止不住的疼,我不希望风因为我而这样凄惨。

  可我毕竟还是对深存有怀疑,我问他风的手机号,问他风的名字,深都回答不上来。还有他说的风的老家和我知道的风的老家根本不是一个地方。我对深,一直是半信半疑着。

  深只是告诉我希望我能够彻底忘记风,他说他愿意帮我从这个阴影里走出来,直到我彻底痊愈,为了让我相信他,深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他的手机,他的办公电话,他的家庭电话,甚至他的车牌号码和身份证号码。

  我笑笑,这些,又能说明什么呢?

  可我还是知道深是没有恶意 的一个人,除了刻意诋毁风,他的一切出发点就是希望 能把我从那个绝望的边缘拉回来,让我重新过上正常人的生活,甚至还希望我能和他一起去考博,一起努力,一起加油。他这样诋毁风,损毁风的形象,就是希望我对他彻底失望,彻底在心里鄙视那个像风一样闯进我的生活又像风一样逃离我的生活的人。

  和深这样聊了一段时间,他总是不停地开导我,我几乎确信自己可以走出来了。

  为了确信深是不是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我让和他在同一座城市的朋友联系上了他,约好他们周末去喝茶。

  然而深居然也开始玩起了失踪。不上线,不开机或者开机不接手机。

  我不知道为什么,深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他是在害怕什么还是在躲避什么?

  深也彻底消失,留下一团迷雾,我被罩在里面,什么都看不清楚,什么都似是而非,我只记得深给我说过的一句话:“记住,我对你是没有恶意的,我只是想帮你重新回到原来的生活轨道上来”,然而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深眨眼之间就不见了。

  我给他打电话,发信息,我希望他能告诉我事情的真相,我只是想知道这个真相而已,我甚至用激将法逼深说出真相,然而深还是拒绝回答。

  最疼痛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而我自己终于也渐渐想明白了,不管深是谁叫来的,他最终只是为了我好,他并不认识风,他只是以一种极端的方式在帮助我,也许是这个谎言撒得实在有点太不靠谱,深不知道接下去该如何应对,就只好以这样的方式匆匆收场。

  我原谅了深,原谅他突然的出现和突然的消失。

  我也慢慢明白,风,也许是真的刮过去了。

  这样的自我暗示和自我开导终于让我一步一步走出户外,学着去体会现实的美好。看街上的车水马龙,看商贩的讨价还价,看孩子纯真的小脸。。。。。原来,尘世的喧嚣居然也能绽放幸福的花朵。

  我把风和我的聊天记录全部删除了,把风和我一起听过的歌全部删除了,把一切一切和风有关的痕迹都抹掉了。

  我告诉自己,风,不会在回来了。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剩下的,就是如何面对新的生活。

  我慢慢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了:闲散地上班,悠闲地下班,看看书,陪陪孩子。偶尔和朋友出去聚一下。

  平淡,但是很充实。琐碎,但是很安稳。

  原来,心如止水的感觉也不是太差。

  只是偶尔还会想起风,想我们交流时的只言片语,想他的承诺,想他孩子一样喜欢恶作剧的性格,夜深的时候,风还是会时不时地闯进我的心里,让我想起那段过往的时光。

  对于风,没有恨过,或者说从来都谈不上恨,恨是需要力气的,就像爱需要勇气,那段殚精竭虑的日子里,我连恨一个人的力量都没有了。对于风,只剩下疑惑,不解和淡淡的思念。

  风浪过后,时间过滤给我的只有温馨和美好。

  我以为日子就会这样过下去。

  直到7月份,我所在的城市遭遇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洪水,连日的暴雨几乎吞没了整个城市,所有的交通几乎都被迫中断,大量的居民不得不转移出去,只是我,还依然可以安然地坐在家里,过着和洪水来临前一样的生活。

  父母惦念着我们的安危,以为这场暴雨同样的威胁着我们的生活。我想,除了自己的亲人,是不会有谁还记得,在这样的一座城市里,生活着我这么一个人吧。这么想着的时候,心里是暗暗地笑着自己的。

  然而我再也不会想到,时隔几个月,在这场凶猛的洪水气势汹汹的席卷这座城市的时候,风会突然以这样的方式再次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吃过晚饭,我和往常一样,打开电脑,看我下载的自己喜欢的影片,手机就放在我旁边,一直很安静的躺着。

  有提示短信的声音响起,我打开短信,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看见短信的内容:“铃子,我知道你这里发大水了,你没事吧?”

  再也不用问,只有风,只有风才会这么叫我。

  是风发来的信息!

  心脏似乎停止跳动,所有的血都冲进大脑。然而还是一片空白。

  真的是风吗?

  握着手机,我一时回不过神来。

  不是重新找到风的狂喜,也不是再次有了风的消息之后的委屈心酸,好像什么感觉都没有,又好像什么感觉都有。

  却只是空白。

  空白,只有空白。

  他的信息,我回还是不回?

  深呼吸,平静先是停顿后是狂跳的心,我缓缓打开手机,摁下一行字:“是你吗,风?”

  我合上手机,电视里边的人依然在形神兼备,有声有色地演绎着他们的悲喜人生,而此时的我却看不见他们的欢笑,也看不见他们的泪水,我的眼睛是空洞的,思维的唯一专注点就在我手中的那个小巧的手机上,我害怕听见短信的铃声,可我又知道我有多么渴望听见那熟悉的铃声再一次响起,对于我来说,它不仅仅是一种声音,而是那些已经沉淀的记忆的全部复苏。

  这铃声就像是一把钥匙,它打开了所有被关闭的大门。往事破茧而出。

  熟悉的声音还是响起来了,我压制狂跳的心,迅速打开手机,我看见风给我发来的短短的几个字:“铃子,恨死我了吧?”,只有那么简单的几个字,却还是让我的心感觉到了窒息般的撞击。

  我命令自己千万别回信息了, 我告诉自己必须关上手机,可是我的手还是不由自主地摁下手机的键盘。

  我一边摁着键盘,一边为自己开脱:我只是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只是想知道这几个月他是不是真的在流浪,只是想知道那个神秘的深是不是和他有关,还想知道风为什么会在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决绝和冷酷。

  我想揭开几个月以来一直纠缠在我心底的谜。一直想。从来没有消失过的念头。

  几个月来已经慢慢淡定下来的心再次波涛汹涌,关于风失踪这几个月的一切,我都急于想了解。

  我知道,风从来就没有在我心里消失过。我做不到漠然于他的出现。做不到看见他的信息之后真的能心如止水。

  之前所有对风的哀怨在这场洪水到来的时候被冲得无影无踪。

  再一次听到风的声音已经是几天以后的事了。

  我急于想知道关于风的一切,我想得到一些合理的解释。想拨去一直笼罩在自己头上的阴霾。我想看得更清楚一些。想让事情更明朗一些。

  我拨打了风的手机,有些惴惴不安,有些惶惶惑惑,当电话接通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我甚至慌张得想去挂断。

  然而风已经接起了电话。

  却只是沉默,我还没有想好开场白。

  却只是寂静,听筒里只有两个人游荡的气息。

  我的脑子在一阵停顿之后迅速转动起来,我该向风说些什么?我该怎么说第一句话?

  心,还是在狂跳,“咚咚咚”的声音剧烈地撞击我的胸腔。

  还是风,打破了这样可怕的安静。

  当风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的时候,感觉还是那么熟悉,那么温暖,可我,却紧张得不能言语。

  风问:“是铃子吗?”,声音很轻。我只会点头,好像隔着电话线,风也一定能看见我在向他点头。

  “恨死我了吧,铃子?”这是风第二次问我这样的问题,几天前是信息,现在是电话,我能说什么?

  我告诉风:“没有,我没有恨过你,我只是疼,只是痛。我只是不明白你突然之间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快,”

  风,在笑。是苦涩的。是不信任的。这样的笑让我尤其难受。我不明白风为什么要这样笑。

  风说:“恨我吧,铃子!你恨我吧!”

  风又说:“我曾经下了那么大决心离开你,可是一场洪水就把我冲了出来,我做不到不惦记你的安全,铃子我做不到。”

  风的声音是哽咽的。

  我无语。我只相信,风出现在洪水中。他的牵挂和洪水一起到来,而且像洪水一样澎湃。

  风告诉我他学会喝酒了,离开我的日子,他开始喝酒甚至酗酒。而我知道以前的风是滴酒不沾的。

  现在的风,还是以前的风了吗?

  这就是时隔近5个月之后,风和我的再一次联系。

  让人恍若隔世。

  让人如在梦中。

  想让自己心如止水,内心却又偏偏飞沙走石。

  是剪不断,理还乱的一段情缘,还是只能擦肩而过却又偏要驻足停留,凝眸对望的一场孽缘?

  我和风,都不能给出一个答案。也给不出一个答案。

  风说:“我在工地上。”

  从3月份开始,风就开始忙自己的工程,没有时间上网,全部的时间都扑在工地上,我和风所有的联系几乎就全靠着手机了。

  不知道每天要发多少信息,有时只是为了知道他在做什么,有时就是为了告诉他我在想他,还有的时候就仅仅是为了叫他一声,然而这一次,在感受到久违的幸福的同时,我却无法抑制地要涌上悲凉的情绪。它是那么强烈,以至于我根本无法忽略它的存在。

  我知道,那是春节事件的后遗症。

  风很忙,很忙,从主动发信息到只回信息再到后来的我发几条他回一条,而我却只能在猜测和猜忌中慢慢适应这个过程。

  也曾经和风吵过,却只换来两败俱伤。吵到激动处,身心俱疲,想放弃,却还是不能做到真的彻底放手。

  欲罢不能,欲退反进,是风,也是我最真实的心里。

  风埋怨我不关心他,风抱怨我太任性,风说他太累太累。

  于是我就真的自责起来,以为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我好像看见风在马路上挥汗如雨的样子,好像看见风下班之后疲惫不堪的神情。

  风在我的心里渐渐憔悴起来,日理万机,马不停蹄,焦头烂额是我给风的写照。

  好像风真的是在百忙之中,好像我真的是胡搅蛮缠,是因为有了这样的想象,我渐渐地收敛了自己的任性。

  给风的信息也比以前少起来了。

  而心,也竟然在这样的历练之中有了些许硬度。

  大约一个星期的时候,风告诉我他在医院打点滴,那时是晚上11点,风说他只是感冒咳嗽,让我不要为他担心。

  不知道风的身体何以突然变得如此脆弱。记忆中的风应该是健壮的,阳光的,我怎么都不能把风和医院。药瓶这样的一些词语联系在一起。非要联系在一起的时候,竟然感觉有些荒诞和怪异。

  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的任性,让风没有能够好好休息?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的猜疑,让风疲惫不堪?

  几乎是一种惯性思维,我又把风生病的原因归结于自己了。

  于是马上内疚,自责,心疼,还有深深的企盼,企盼风能马上好起来。

  这一夜,我睡得昏昏沉沉。

  早上起床,头还在疼着,却记得第一件事应该是给风电话,问问他的病到底怎么样了。

  可是,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却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风的手机,居然停机了!!!

  昨天晚上还在用着的手机,今天早上竟然就已经停机了!!

  感觉像狠狠地被人戏弄了一把:当你沉醉其中的时候,突然间伸出一双巨手,将你拎出,然后甩入黑暗的地狱,不给你思考的时间,不给你回神的时间,甚至不让你有睁开眼睛做出反应的机会,就这样,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把你扔进地狱,独自一个人承受黑暗的重压。

  握着手机,就这么呆坐在地上,好长一段时间,我才叹了一口气,深深的,从胸腔缓缓呼出的一口气,颤颤巍巍的一口气,似有似无的一口气。

  然后,我问自己,风,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仅仅是想报复?

  好像有些牵强,这样的理由。

  所以我很坚定地告诉自己,风的手机,只是停机,并不是空号。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冷冰冰的电脑录音在暗夜响起。不过她已经习惯了这个声音,听它只是一种下意识,也是为了一种不抱希望的等待。

  这样的等待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就像每天必要的刷牙洗脸吃饭一样,是一种被注入了大脑的程序,只是机械性的操作着。

  也知道不会有花开,知道不会有云彩,知道记忆里留下的全是会慢慢淡下去的痕迹。剩下的就是花开花落,涧户无人,明月相照,独坐幽篁的结局。

  会有大彻和大悟吗?舞姿翩跹的时候,可以与月光共舞,然而情感灰飞的时候呢?是不是只能与酒为伴?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竟然有了一些亲切的意味,是慢慢泛起的缓缓流动的亲切,比起“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它要人性得多要温暖得多,它不是漆黑一片,不是绝无希望,至少在黑暗的背后,它还隐隐透出点点光明。虽然遥远,毕竟给了她守望的理由。

  这是她生活中的一部分,每天听听这样的录音,也没有了心疼,只是为了那点可能会随时出现的光。她愿意这样天天等待。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但是她一直相信,会有一天,手机里会传来悦耳的长长的“嘟嘟”声,那是对她坚守的回报和馈赠。

  四天之后,风的手机终于开通了。

  当电话里传来长长的“嘟嘟”声的时候,我长嘘了一口气,突然就轻松起来了,我想,至少风没有故意和我玩失踪,他只是短暂的消失了一下而已。

  几天来的郁闷和焦灼马上烟消云散了,心情也即刻明亮了起来。

  不知道是因为风的终于出现还是因为风没有像上次那样人间蒸发。

  可是,风丝毫没有提及手机关机的原因,他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但是我知道,手机停机只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机主自己要求办理的,一个就是手机欠费。

  风,之所以停机,我想,最正常的状况就应该是手机欠费了。

  风不提起,我却忍不住问他为什么要停机?问他既然停机,又为什么不想办法和我联系,让我不要为他担心?

  风却告诉我,因为无证驾驶,他被扣留了几天,手机里的钱在他四处托人的时候就用光了。

  我将信将疑,没有再做更深的追究,只要他没事,我就放心了。

  其实,在很多的时候,是我自己主动放弃对真相的追究。不知道是不敢,还是不想。连我自己都很糊涂。

  而心里的疑团已经在慢慢形成。我之所以不愿意去触碰它,是因为我想让自己相信风, 相信他说的话,相信他做的事。

  至少相信,风,对我是没有恶意的,他还是爱着我的。

  然而,风之后的行踪却越来越让我迷惑起来。

  风又像以前一样,每天临睡之前发信息和我道晚安。

  每天最开心的还是能听到短信提示的铃声,喜欢打开手机,看见那个暖暖的“风”字,端端正正地出现在手机屏幕的中央。

  我也问风,每天最开心的事是什么?风告诉我,他最开心的事就是睡觉,吃饭,再就是看我的信息。

  我想,风一定是很忙很忙了,忙到甚至连好好睡一觉都是一种奢侈。而如果我的信息能够给他带去快乐,我会很开心。这是我唯一能为风做的事。

  我慢慢习惯了风不能及时回信息和发几条回一条的现状,我学会了等待,在宁静中等待,在等待中宁静。

  可是有一天,我给风连发几条信息之后,风依然没有任何反应,这,好像有些超出我的承受能力之外,我想,风会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呢?

  于是我拨通了风的手机,手机一直响着,却只是没人接听,一直响,一直没人接听。

  整整一天,手机都没有人听,发的信息也如泥牛入海。

  这样的情况好像还从来没有发生过。

  我有些慌乱起来,不知道风又出什么事了。各种猜测纷至沓来,想到脑袋疼到要爆炸,却还是给不出一个让自己信服很安心的说法。

  直到晚上10点多,风才给我发来信息,告诉我他没事,只是手机忘了带在身上。

  风有些轻描淡写,我有些委屈,难道风他真的不知道,因为他的异常(不回信息不接电话),我是如何的不安和紧张吗?

  可是想到风的辛劳,我还是原谅了他的云淡风轻。、

  风几乎从来没有问过我这样的问题,以前每当我问他这样的问题的时候,他总是笑我弱智,现在,在消失了几天之后,风为什么会突然地问我这样一个被他称为是“弱智”的问题呢?

  这真的是有些反常啊。

  我的预感有些不好。但是又不知道风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风又发来了一条信息:“铃子,如果我破产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看到这条信息,我知道,一定是风的工程遭遇到麻烦了。

  这一刻,我觉得风特别无助,特别孤单,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在这样的问话面前,我身上的母性似乎被最大程度的激发出来了,我知道自己不能给予风任何实质性的帮助,但是,起码,起码我能在精神上鼓励他,我想,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我得让风知道,不管他遇到什么困难,我会站在他的身边,支持他,鼓励他,我会让他知道,他不是孤立无援的。至少在遥远的南国,还有这么一个人在为他加油为他祝福。

  于是,我告诉风,我不会离开他。

  我还告诉风,我和他的交往,是不存在任何金钱交易的。

  然而 风 的心情还是很不好,我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于是就问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说这么消沉的话。

  我让风一定要告诉我实话。

  于是, 风终于告诉我,那些材料供应商得知他生病住院的消息后,纷纷上门来催讨货款,而按照他们那个行业的不成文规矩,所有的货款都是工程完结之后再进行结算,这些债主们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却一刻也等不及了,逼着风马上就要付清货款,并且已经到法院起诉他了。

  我很气愤,说:“这些商人怎么这么不仁义,这不是落井下石吗?”

  风大笑:“商人就这样,他们当中有人想算计我,我是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但是风很清楚,一旦那些人胜诉,风就几乎等于破产了。

  而风的工程还有半个月左右的时间才能结束。

  风说,如果不出意外,工程一定能在10天左右完工。

  我问风欠那些供货商多少钱,风只是淡淡的,说:“不多,400多万,工程一完,我马上就能还清欠款”。

  风还是几乎天天上午跑工地,我也不知道他住着院,为什么却还能屡屡顺利地溜出去。

  我只是劝风好好配合治疗,不要过分卖命,毕竟还是身体最重要。

  风只是“嗯,嗯”地应着,却从没停止过他的“出逃”行动。

  我想,男人,任何一个男人在几乎面临绝境的时候,也许都会这样吧?

  我理解风现在的焦灼,我也为风的健康提着心,吊着胆。

  但是我毫无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祈祷和祝福。

  风的心情极其糟糕,有时就因为我无意之中的一些话,一些我看起来很正常的话,就能让风非常生气,尽管我想压抑自己,但是还是忍不住和风争吵起来。

  伤心的时候,我告诉风:“我会离开你的,但是不是现在,等你把钱还清了,等你身体完全康复了,我一定离开。”

  有一天,在我们争吵之后的某一天,风告诉我他马上就要去法院,等待判决结果,两天之后,风告诉我,他胜诉了!

  风的语言当中透出掩饰不住的喜悦和开心,我能想象他此时欢呼雀跃的神情,我也仿佛听见风胜诉之后那悠长悠长的叹息声,还有他内心石头落地的响亮的声音。

  我为风高兴,更为风自豪,那段最恐怖最黑暗的最狰狞的日子,风总算是熬过去了。

  风最终没有被打趴下。他还是挺立着。

  等工程完工,风就可以专心养病了。

  我和风,都期待这一天早点到来。

  风的工程终于结束了。

  还清了所有的债务和贷款,我都替他松了一口气。

  仿佛看见一直扛在风肩上的巨石终于被甩了下来,那些环绕在他周边的荆棘也终于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了。

  风,真的可以一身轻松了吧?

  再也不会有那些可怕的官司和可恶的追债人了吧?

  我为风高兴着。毕竟,辛苦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安心休息了,更重要的事,风真的可以彻底的,全心全意的养病了。

  风的心情好像也好了很多。

  我问风:“这回可以上网陪我了吧?”

  然而,风告诉我,他还得回老家去为工人补办工伤保险。

  风回到家后,似乎一切都很顺利,只是办手续时有点麻烦和辛苦。

  我不能太打扰他。就安心等着风办完他的事。

  。。。。。。。。。。。。。。。。。。。。

  一天早上,我给风信息,问风能不能上网,风说在他正在外面办事,问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我告诉他什么事也没有,也许是自己说话时情绪有些不对,半小时后,风居然上线 了。

  他把整个上午的时间都给了我。直到中午12点,风匆匆下线。

  风走了,然而,风的话还在耳畔萦绕,还在心底荡漾。

  甜甜的,美美的,我不禁有些小小的知足和快乐。

  现在,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第二天,我给风信息,风一直没回,我不知道他怎么了,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就连着发了几条,问他到底怎么了。

  依然没有音讯。

  我打风的手机,风接听了,我一句话没说,就把电话挂了。

  用短信问风:“为什么不回信息?”

  “莫名其妙,你不知道我在家里吗?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安的什么心”

  这就是风给我的信息,在我等待了那么久之后给我的信息。

  这些话像尖利的锥子,直直地扎进了我的胸口,我仿佛一下就被他逼到绝路,不能前进,不能转身,也不能回头。

  怎么也不能接受这就是风发来的信息,是昨天还那么温情的风发来的信息,而且是给我——据说是他深爱的女人——的信息,这些话,比暗夜给黑暗,比鲜血要狰狞,比魔鬼更恐怖,比地狱更绝望,我几乎不敢看,手颤抖着,窒息一般,大脑一片空白,不,是混沌,致命的混沌,仿佛永远没有尽头也永远走不出来的混沌。

  我想,这一刻,我的脸一定是死灰色的。

  我问自己,一个人变脸可以这么毫无理由吗?一个人变脸可以这么雷霆万钧吗?

  我没有回风的信息,茫然的绝望深深的攫住了我。

  我想,自己是该好好想想了。真的应该好好想想了。

  晚上,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风那些话就像针尖一样,一点一点地在我心里扎,细细密密地疼着。

  这样静谧的夜,只有清辉的月光轻轻悄悄地挪移到我窗前,连窗外的凉风都是蹑手蹑脚的,只有我的痛,是排山倒海的,是汹涌澎湃的,是绵绵不绝的。

  可是我告诫自己,不可以掉眼泪,不可以哭泣。

  我告诉自己,你是坚强的,这一切你早该预料。

  然而,还是有一个声音在心里执着地回响着:不,一定要弄清楚真相,一定要知道为什么,为什么风会突然这样?

  我想驱赶这样的声音,这个魔鬼一样,让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屈就的声音,我想把它从我心底赶走,但是最后,我筋疲力尽了,我屈从了这个声音的召唤,我没有力量抗拒了。

  于是,我打开手机,给风发了几条信息,问他为什么要这样?

  没有回音。

  我又打电话。

  没人接听。

  一切都好像静止了。

  一切都似乎是凝固了。

  再打,手机就已经是关机状态。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这样的声音在暗夜显得格外寒冷,甚至冰冷刺骨。

  这个时候的心,已经是没有任何的感觉了,连痛也没有了。

  只剩下隐隐的麻木。

  我居然在心里笑了起来,为自己,也为风。

  再次打开手机,给已经关机的风发来一条信息:

  祝你们幸福,风,一路走好。

  合上手机,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看了看旁边熟睡的女儿,给她盖好被踢乱的被子,紧紧地抱着她。

  我困了,我也想要睡觉了。

  已经没有力气去探究风关机的原因了。

  心痛的时候,痛到如刀绞,痛到要发狂的时候,我也会对自己说:“就这样吧,放弃吧。你一定能做到的”。

  可是,只要一分钟,我就否定了自己的意念,我告诉自己,我需要一个真相,哪怕是一个虚假的真相,或者一个理由,哪怕是一个蹩脚的理由。也好过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

  我不愿意自己咽气的时候还依然被头顶 的迷雾缠绕着。

  我不愿意自己转身的时候还带着满腹狐疑。

  我需要一些可以让我安静下来的东西。

  这些东西,只有风,才能给我。

  我终于等来了风开机的那一天。

  问风:“那条信息是你发的吗?”

  风说:“是的”

  依然很平静,问:“为什么,为什么要给我发这样的信息?”

  风说:“没为什么”

  心,动了一下,微微的。不是悲伤更不是喜悦。

  更像是一种突然从暗洞里爬上来之后的轻松。

  又问:“是她发现了吗?是她让你这么发的吗?”

  风凝然不动:“你说呢?”

  没有辩解,也没有说明。

  两个陈述句,一个反问句,就算是风给我的答案。

  而我,愿意接受这样的解释,在理论上,我也更愿意相信这个解释的合理性和真实性。

  它多少让我这几天的种种揣测有了一个尘埃落定的归宿。

  风说:“我前几天做手术了,是胸膜炎,她在护理我”。

  都很淡了,只是在互相交流一些信息而已,知道他的消息,知道他没事,就好。

  往日的慌乱和心被悬空的感觉也消失了。

  我累了。

  我告诉自己:离开吧!离开吧!!离开吧!!!

  离开他!!!!

  这个声音如此强烈,它在心里如雷鸣般轰响。以致于我认为自己真的有力量可以做到这样了。

  可是,只要那根细小的丝绳还在,它只需那么一晃悠,轻轻的一晃悠,所有的堡垒都能在刹那间轰然倒塌。

  那根细绳就叫做牵挂,或者思念。

  它的外衣就是手机的铃声。

  它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击退我卯足了力气积攒起来的意志和决心。

  我想,一定要出去,一定要出去走走,否则我一定会疯掉。

  于是,我去了海边。

  是一望无际的蓝,蓝到几近透明的海水,还有无边的银滩,细细软软的沙子在脚趾间游走,像在温柔地按摩。

  风很大,海浪一排排掀起来,远远就能看见白色的泡沫在飞舞着,还有海浪的轰鸣声,也清晰的钻进了耳朵。

  我只觉得自己的渺小,我想,人类所有的苦痛在自然面前是多么的滑稽可笑,是多么的矫揉造作啊。

  可我还是不能拯救自己那颗即将坠落下去的心。

  晚上,我一个人来到海边,站在沙滩上,感受着被海浪冲刷的滋味,感觉自己正在一点一点往下沉,和心一起往下滑落。

  这一刻,我真的愿意自己一直沉下去沉下去,沉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消融,消融,直至虚无。

  我告诉风,我在海边。

  风说:海风很凉,记着回家。

  回到宾馆,我觉得头痛欲裂,有些烫。

  我躺在床上,就睡死过去了。

  早上醒来,下意识地打开手机。

  看见风昨晚发来的两条信息,还有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是风打来的。

  晚上11点多,次日凌晨1点多,4点多,直到早上7点多,风一直在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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