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之汉｜一个50岁男人的爱恨人生……

　　认识大伟是在一次朋友聚会上，那天，他说想倾诉，大家都以为他在开玩笑。可是两个月后的一天，我接到大伟的电话，他说他非常想和我聊聊，我同意了。几天后的一个黄昏，我和大伟见了面，也由此走进了一个50岁男人的世界——

　　我生在徐州，长在徐州，我的爱情也发生在此。有时，开车经过妇幼保健院，路过曾经生活过的小巷，曾经工作过的工厂;有时，夜深人静，在云龙湖边小坐，总会心生感慨，感慨于时光如水般流逝;50年，它似乎那么长，又似乎那么短，它总让我想起柳永的那句诗，“此去经年”，每每想到，“这一去这么多年”，会有淡淡的心痛袭来，如果说柳永的诗表现的是男女相爱后刻骨铭心的思念，而我的“更与何人说”，却是一个男人实实在在的寂寞与孤独。自古女子多情，其实，男人同样多情，只是世间的事太多阴差阳错，男女情事尤是，花好月圆的少，伤感悔恨的多，我亦是。我的生命中有过4段感情，每每想起，那些纠结着爱恨情仇、悔悟迷惘的往事，心头常湿湿的，或许这就是生命一点一滴地走过……

　　安妮——我的梦中情人

　　安妮是我的初恋，准确点说，安妮是我的梦中情人。《西西里的美丽传说》中一段旁白，“当我还只是13岁时，1941年春末的那一天，我初次见到了她……”或许那个春日，对于13岁的雷纳多有着非同寻常的人生意义，因为自那天起，那个叫玛莲娜的女人，成了他最真实、最美好的情欲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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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第一次心动同样发生于13岁，同样发生在一个美好的春日。那时，我正在一所中学读初一。记忆中，那天，阳光格外灿烂。上午第二节课的下课铃响了，数学老师正要宣布下课，教室的门却被推开了，班主任笑吟吟地走了进来，她说，“同学们，耽误大家几分钟，给大家介绍一个新同学。”在她的示意下，一个女孩子从教室外面走了进来。在看到她的那一刹那，我突然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一个有着水汪汪大眼睛的女孩子，她穿着一件绿色的毛衣，一条黄色的格裙，以至很多年后，我才能用两个词来形容安妮，“明眸善睐”、“亭亭玉立”，再很多年后，我才想起一个词，“逼迫”，安妮的美太过灼人，所以在见到她的那一瞬间，我忘记了呼吸……

　　安妮就这样走进了我的生活，走进我的心中。虽然同在一个班级里读书，但安妮与我们是不同的，她的穿着、她的气质，都显示出她有着很好的家境。以后，从同学口中得知，安妮的父亲是转业军人，而且身居要职。安妮无疑是全班，甚至是全校瞩目的对象，但让人感动的是，安妮身上从没有高干子弟的张扬，相反，她非常谦和、友善。安妮的成绩十分优异，因此，经常得到老师的表扬，只是每每如此，她总是很羞涩，轻轻地低下头，脸颊泛了红，我常常看到呆，当我成年后，终于知道，一个女人的赧颜，是世间最美的风景。

　　安妮成了我平生第一次挂牵，每天清晨，我总是早早地来到学校，只为早点看到她，每天放学后，我总是目送着安妮的身影。在教室、在操场，我的目光时时追随着安妮，却又在她回眸的瞬间，慌忙地将目光移到了别处。因为安妮，我第一次失眠了，那天晚上，我蜷在自己的小床上，想起安妮，心脏一阵轻微的绞痛，那是无望地爱着一个人的感觉，因为我知道，我和安妮终是两个世界的人。

　　初中毕业，安妮去读了重点高中，而我没有继续升学，翌年，我进了一家工厂，当了一名工人。以后的许多年，或许出于一种自卑吧，我和同学联系渐少，也渐渐失去了安妮的消息。只是以后的岁月，我从未忘记过安妮，她是我青葱岁月透明而温暖的记忆。

　　淑娟——我一言难尽的婚姻

　　在那家工厂，我开始了新的生活。工厂的生活是枯燥的，也是丰富的。或许工厂里的环境，造就了工人们豪爽的性格，男工友们在休息时，经常聊点“荤段子”，刚开始时，我非常不好意思，只是不得不承认，这是我最早的性启蒙。

　　日历一天天翻过，转眼间许多年过去了，我一改曾经的单薄，成长为一个身材魁梧的男青年。这时，家人开始给我介绍对象，于是，我见到了淑娟。淑娟应该算是美女吧，白的皮肤、大大的眼睛，只是我们无缘，从见面的第一天起，我就对她没有任何感觉，但命运最终还是把我们拴在了一起。

　　我不知道有多少男人为自己的欲望付出过代价，我就是一个。认识后，我和淑娟淡淡地来往着，有时，会一起去看场电影，或去公园散散步，只是索然无味。几个月后，当我想和淑娟分手时，一件事情发生了。一天晚上，好朋友约吃饭，或许那段时间，我的心情矛盾且压抑，以致我喝多了。淑娟送我回家，她把我扶到床上，试图脱掉我的外套，却因用力过猛，跌落在我的身体上，如此温热而柔软的女性身体，以致我的身体有了强烈的反应……

　　一个很俗套的故事就这样发生了。一个多月后，淑娟告诉我，她怀孕了。几个月后，我们奉子成婚。一切都那样的突然，又那样的顺理成章，来不及回味，我便成为了别人的老公、孩子的爸爸。

　　几年后，我和淑娟所在的工厂日渐衰落，经济的拮据，让我们心情低落且烦燥，尤其是淑娟，她心里仿佛充满了无名火，和我吵，和邻居吵，望着蓬头垢面、刁蛮无理的淑娟，我想到了离婚，但看看儿子，我的心又软了。

　　不久，工厂彻底倒闭了。我们度过了一段非常艰难的日子，气过、怨过，但生活终要继续。以后，我跟着一位亲戚做装潢。再以后，我成立了自己的装潢公司，经过数年的努力，我终于享受到成功的滋味，生意越做越大。

　　我们有了房子、车子，可是淑娟的表现却越来越差劲，俗气且张狂，让我无言以对。渐渐地，我以应酬为借口，逃避在外，当然，很多的故事也因此而发生。

　　宛丽——我陷落的欲望

　　我常想，这个世界上的女人有很多种吧，有安妮那样清灵飘逸的女人，也有非常现实的女人，如宛丽般。宛丽是我们公司的财务，一个丰腴而妖冶的女人。从她应聘到我们公司的第一天起，她便对我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因为她落在我身上轻浮的目光已将她的内心暴露无遗。

　　以后的日子里，宛丽总是找尽任何机会接近我。说实话，宛丽熟谙男女之道，娇嗔的声音，摇曳的身姿，还有似露非露的半片酥胸，对男人极具诱惑力的。我不得不承认，这些年来，我的身体是寂寞的，虽然我深知宛丽不是我爱的女人，但我无法拒绝她身体上的诱惑。有一天，我独自带她去外地出差。于是，一切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宛丽没有让我失望，是的，她的身体给了我极大的满足。或许这就是男人的矛盾吧，男人的生理性更强些，男人可以跟自己不爱的女人做爱，而女人大多是先有情，后有性。

　　我和宛丽开始了我们的秘密关系。当然，我没有让宛丽失望，加薪，外加各种各样的礼物，我的“滋润”让宛丽神采飞扬。应该讲，宛丽并不是坏女人，她不过虚荣心强些，她也深知这种游戏规则，所以，她对我并没有太过分的要求。

　　以后的两年多，我沉迷于宛丽用她妖娆的身体设下的欲望盛宴，只是从巅峰滑落，我常常湿了眼角，那一刻，我感到心灵深深的孤寂，没有爱情的性爱，可以满足身体，却无法慰藉心灵。只是我是那样难以自拔，我矛盾着、渴望着，又失落着，直到生活给出最终的结果。

　　一天，我和宛丽的私情被淑娟知道了。淑娟跑到公司，将宛丽大骂了一顿，弄得我容颜尽扫。宛丽无法在公司呆下去。为了补偿她，我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去了别家公司。

　　以后，宛丽多次打来电话约我，我以有事推脱了。好在宛丽是一个明白人，她知道我决定断了，以后，不再联系，这段露水感情就这样结束了。只是我和淑娟的感情更加冷淡，她无法原谅我的背叛，而我对她是更多的嫌恶。

　　宛丽成为我生命中的过去式。以后的很多年间，我忙于生意，当然，也有过几段荒唐的经历，美国著名乡村歌曲，“一个男人要走多少路，才能真正成熟”，我也常想，一个男人要犯多少次错，才能真正长大，这绝不是借口，因为没有错过，我们就不可能懂得珍惜。

　　经历了一段灯红酒绿，我渐渐厌恶了那种喧嚣的虚假，下班后，我更愿意呆在办公室，看看书、喝喝茶。节假日，我常常一个人开车去别处，在高速公路上奔驰，或是看到一处美的风景，我的心会很痛，但是我已学会接受，并享受这种人生的孤独，因为并不是每一颗心都有另一颗心来和。

　　伊伊——我回光返照的青春

　　可是有一天，生活的平静还是被打破了。2007年春，公司招聘新文员。当一个叫伊伊的女孩走进会议室，我几乎呆住了，她长得太像安妮了。我犹豫着，但最终还是录用了她。

　　伊伊被安排做文秘工作，每天会送很多文件给我看。或许人和人之间有“第六感”吧，虽然我竭力不把目光放在伊伊的身上，竭力不让我的语言带任何色彩，但是敏感的伊伊依然感觉到了我的“异样”，以致她深深探究着我。

　　以后的日子里，我克制自己不与伊伊作深入接触，但是工作关系，我们彼此还是熟悉起来。应该讲，伊伊非常能干，渐渐地，我出去谈生意时，会把她带在身边，公司有应酬时，也常常交给她来安排。这样，我们的接触越来越多。有人讲，女人敏感，其实，男人同样敏感，我从伊伊的眼睛里看到了她对我的喜欢，只是我依然提醒自己要远离伊伊。

　　2008年年底，公司去海南度假。飞到海南的第二天，去海滩游泳，当伊伊出现在大家面前时，大家被她的美丽惊呆了。伊伊穿了一件橙红色的比基尼，饱满的胸部、平滑的小腹，不盈一握的小腰，翘翘的臀……是的，伊伊清醒地知道自己的美丽，那天，她在海水里嬉闹着、欢笑着，因为她知道远远的岸边有一双眼睛，在深深地看着她。

　　那天晚上，会餐时，我喝多了。大家纷道“晚安”，各自回了房间。我回到房间后不久，门铃响了，是伊伊。伊伊说她不放心，过来看看我。我把伊伊让进了屋里，伊伊为我倒茶、为我拿来热毛巾，和伊伊单独呆在一个房间里，我感到了某种局促，我一再催促伊伊走。伊伊问我为什么，我说不为什么，伊伊的眼神里满是委屈。伊伊向房门走去，她想去拉房门，却又转过身来，那一瞬间，我突然拥住了她，是的，伊伊不想走，而我无法让她走，我们无法抗拒彼此的诱惑……

　　只是从欲望中醒来，望着小猫一般酣睡的伊伊，我心存内疚，我不想伤害她。伊伊醒来，我试图解释什么，伊伊用手捂住了我的嘴，她说，“你不要有负疚感，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喜欢你，我愿意这样。”

　　我们回到了徐州，以后的日子里，我把曾经对安妮的想象全部放在了伊伊身上。我给她买漂亮的衣服，我带她去吃好吃的，我送她各种各样精致的小礼物，我喜欢伊伊撒娇的样子、欢笑的样子，她给了我无限的满足感。那段时间，我忘记了年龄，忘记了身份，我和伊伊那样疯狂着，后来想来，我仿佛在挥霍我最后的青春。

　　2009年秋天，我带伊伊去新疆，一天晚上，我突发心绞痛，被紧急送往了医院。我被抢救了过来，醒来时，看到了伊伊那张布满泪痕的脸，我的心深深地痛了，我知道我要和伊伊说再见了，她还年轻，还有太长的路要走，而我真的累了。

　　回到徐州，我和伊伊进行了一番长谈，伊伊给予了理解，也接下了我开的支票。我想这就是“80后”的个性吧，金钱没有那么俗气，况且，伊伊知道这样可以让我心安。

　　伊伊离开了我，我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来适应她走后的空虚，我知道我必须接受命运赋予的一切，包括欢欣，包括痛苦，包括孤独，人们常说，五十知天命。不无道理吧，人生的很多挣扎是徒劳的，却又是必须的，只是无须悔恨，因为我们毕竟那样走过……

　　(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暮色渐沉，我和大伟相坐在窗前，我不知该如何表达我的感受，直到我们淡淡地说“再见”。十几天后，我才得以静下心来，整理大伟的倾诉，也再次翻看10年前购买的一本书——渡边淳一的《我的伤感的人生旅程》，渡边说，回想自己的青春，有着爱，有着情，但同时还有着不少的烦恼、彷徨与迷惘……是的，爱情它是一个难题，又怎能一言而尽呢?所以，七十多岁的渡边说，他依然太多的“思索、烦恼、迷惘”，或许这就是生命的意义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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