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之汉|我被奔驰男包养的那些日子…… – 女娲之汉

女娲之汉|我被奔驰男包养的那些日子……

  二十岁如花似玉的年纪,看着身边天真烂漫的女孩子,觉得自己这幅年轻的皮囊下是千疮百孔,满目苍夷的心。像是一朵刚刚绽放的花骨朵,没来得及盛开便颓败在那些红尘岁月里。我看不起自己,但是无法停止和那些男人们的纠缠,寂寞就像一条毒蛇,让人控制不住自己去寻觅一次次的放肆,然后一次次自我堕落。思绪明明如此清晰,了解自己在做的是多么令人不齿的事情,于是加重了眼前的悲哀。

  我并不是缺钱,我的家庭虽然没有给予我应有的爱,但在物质上也的确不比别人差。那么是感情的匮乏么,向父亲般年纪的男人索取爱情,金钱,物质,这也似乎并不是单纯的依恋。我从没有想过要走上这一条万劫不复的道路,现实却由不得人退身,我在寂寞的泥潭的越陷越深,开始沉沦。

  当然,从十八岁开始,奔驰男们并不是我唯一的情人,就像一般女孩子的滥情俗套,被一个男人伤害,刺痛,然后选择冷漠,关上心门冰封起自己的爱情。但那只是小女孩必经的历程,有人选择坚强,有人选择堕落,而我,开始在光鲜的蝶衣下开始腐败的生活。张爱玲说过,生活是一袭华丽的霓裳,只是它的上面爬满了尸虫。

  韦,是第一个让我体会到什么是爱的男人,在他之前都只不过是些情窦初开的游戏,他开黑色SLK350,也曾开玛莎拉蒂来学校接我去酒店。我曾认,当他开玛莎拉蒂停在我宿舍门口的时候,看着别人歆羡的眼光,我的虚荣心极度膨胀。虽然他已经30了,但年轻的心态和优越的生活让他看来和我如此相称。他并不是那种一看就为之沉迷的型男,但是他身上散发的那种绅士儒雅,成熟幽默,让人欲罢不能。也是在他之后我学会ML的乐趣,并学会怎样挑逗男人,寻找他们身体敏感的部位,为他们KJ。似乎每个男人都很喜欢我替他们KJ,韦说因为我的嘴唇很性感。

  荣,算是真正意义上包养我的男人,韦会带我出去玩,偶尔给点零用钱,送些价格不菲的礼物,但毕竟大家都是年轻人,而且他说那样子ML就没有征服感。而荣的出现,某些意义上是填补了从小缺失的父爱,我一直有很深的恋父情节。只是在荣之前,我把恋父癖这些事只作为想象,大不了是找个成熟点的男人有依赖感。只是不知这一成熟,竟成熟了这么多年。荣的女儿都比我大好几岁了。说来也真是缘分,他女儿居然和我是同一个大学,不过她在我进学校之前就毕业了。可想荣的年纪。他是事业有成的那种男人,开紫红色的S350,在房地产最辉煌的十年把自己的项目做得风生水起。在Y,S和H城市都有自己的房地产项目。和荣的相遇是我最始料不及的,像是行驶的列车一不小心开错了轨道,幸而这错误的轨道坚实而有力,我知道自己走错了岔路但还能行驶。

  杰,我这辈子最爱最不忍伤害的男人,一个成熟与可爱结合如此完美的大男孩,心思缜密有时又天真纯良。第一次看到杰的时候,他开着黑色的E300,很奇快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会开梅赛德斯的,所以认定他是个无所事事的富二代,没内涵爱显摆很是不待见他。始终没有想到的是他成了我一生中最真挚的爱人。我多么想和他相遇在一个纯真的时代,我还是那个干净纯洁的我,带着无邪的笑容。只是命运弄人,我们相遇在一个错误的时间,我的心,我的身体都已沾满尘世的污垢,再也不能全身心去爱一个人。我的Ω手表让杰以为我的家庭殷实,我只得遮遮掩掩含糊其辞,每当你开始第一个谎言,就将用更大的谎言来弥补它。对着这个大男孩,我心如刀绞,但是我的谎言让我无法从韦,荣的身边抽身,我在玩一个必输的游戏,赌的是我一生的幸福。

  三个男人,三个开着梅赛德斯的男人,20+,30+,40+,我要怎样抽身。每当夜幕降临内心便莫名恐惧,我时常做噩梦,在梦里被人追杀,满身鲜血,在哭泣中惊醒,只有黑色的夜幕相眠。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只是此刻我无法抽身,我爱杰,需要韦的感情,也需要荣的关爱,金钱,感情,未来,一切的错综复杂无从知晓。像是摇摇欲坠的落叶,我看不到未来,也没用未来。流连于各种男人之间,乐此不疲的做爱,在一次次高潮中迷失自我,在金钱中堕落了天堂,迷失了信仰。

  1.

  贞操是一个女孩子能给婆家的最好嫁妆,只是当时的我年少无知,我并不是那种凌乱的女子,但是对生活的失望让我在很久以前就爱不起伤不起,我不相信爱情,不相信永恒的幸福。

  爱是令人哀痛的幻觉,所以我选择疼。

  关于过去的记忆在脑中渐行模糊,我感到深深的恐惧。我知道有些事在无法挽回地逝去,那离去的轨迹仍久久地印在我的脑际。整个高中时期我被自己的孤僻淹没在人群,把自己逼到极点,每天第一个到教室早读,晚上最后一个离开教室休息。一直以来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对任何事都不要想得过于深刻,对任何事物都保持一定的距离。也许我的心包有一层硬壳,能破壳而入的东西极其有限,所以我的世界看不到光明。

  我不像别的女孩子有撒娇的权利,我清楚的知道能依靠的只有自己。我不能被别人看不起,因为我已经痛苦得活在自我轻视里。我要取得比别人都好的成绩。整整三年,三年的地狱式磨练,我就像一个空灵存活在教室里,没有自己的朋友。说来也奇怪,高中时期的男孩子特别喜欢那种看上去楚楚可怜的,让人萌生保护感地女孩子。那个时候我常常一个人躲在教室里,这样反而引起很多班上男生的爱怜。直到现在想来,他们爱的并不是我吧,那个时候又有谁知道什么是爱情呢。他们爱的不过是自己的男子气,想要从男孩中蜕变出来,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便是最好的表达方式。

  从始至终我都没有想过招惹别人,但是那样的存在还是马上引起了那些女同学的厌恶。我本身就孤僻,不能和她们打在一起早就是被排斥的。那个时候的女孩子特别喜欢成群结伴,往往在班里还有因寝室而分得派别,我是住家的,这样一来更是别排斥在外。加上那些男孩子不断的献殷勤,给我买早饭,帮我晚上翻墙出去买药,这样一下我马上便成立众矢之的。我身平最讨厌背后诋毁别人的人,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保守被人挖苦,被人算计之苦。

  在老师眼里,那个不声不响的女孩子不再是那么安分的了,他们开始把我拉到办公室训话,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当着所有老师的面严厉警告我早恋是怎样怎样严重的处分,即使毕业班也不能宽松。有时也好言相劝,告诫我不要被其他事影响成绩,要考上一本中重点的学校才有出头之日。我所在的高中有一条很怪异的条例,男女早恋被发现,男的最多是严重处分,而女的会被开除,校长说男女早恋主要责任在女方,如果女孩子能拒绝别人就不会又这么多事。我知道这都是那些看不惯我的女生在老师面前嚼舌头给我强加的一些罪名。对着地板我紧紧盯了两节晚自修,面对班主任的责问,教育,我只是默默承受不去辩解什么。当时班主任的话一句我也没听进去,我只是觉得委屈,为什么我这样忍隐还是要卷入这样的漩涡。

  如果那样她们的怒火就算平息了,那大概也不会有我后来靡乱的生活吧,这到底是应该感谢她们的推波助澜么,呵呵。十六七岁的年纪,我在树立起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之前就被伤害的遍体鳞伤,看到了这个社会的丑陋面。

  她们借助自己良好的人际关系开始在全校内撒播谣言,对我进行人身攻击。甚至有人在学校网站上写出我的照片和电话号码,说我是800元一次的J。在学校里我成了众人唾骂的对象,也有很多无聊的男生围住我嘲弄。有一次走在楼梯上有个带着眼镜的男孩子很害羞的塞给我一叠红色的纸币,问我周末晚上有没有空出去。看着他稚嫩的面孔我只是呆呆得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要和他说我不是吗,大概只会被人觉得我装B吧。收下么,这不就是代表默认。我最后还是把钱还给他,说下次吧。他硬是不肯收,说你缺钱的话先拿着。我看着他,嘴角不自觉地泛起很诡异的笑,似乎他被我的笑吓着了,仓皇而逃。我手里捏着快要被捏破的钱,蹲下来在楼梯角落无声抽泣起来。

  其实我也想过退学的,只是那样会让抚养我长大的爷爷奶奶心碎,我明明可以考上这里一流的大学,为什么要无情的打破他们的梦想。爷爷奶奶操劳了一辈子,他们是最苦的,苦在心里却从不向我抱怨。也是从他们的身上我学会了忍隐,学会了从小报喜不报忧,这不是欺骗,只是不想他们为我操心。我不可以再给他们的伤口撒一把盐了,我不忍心他们最后最终的希望破灭在我的手里。爱,是忍耐,是独自承受的伤疤。

  如果被人认定了是罪恶的,那我就索性罪恶吧。只是多年以后我才醒悟,这样的自我放弃最终给自己带来的是多大的伤害。一切的苦果都是自己亲手栽种,其中的滋味只有冷暖自知。

  我开始向那些女生疯狂地报复。如果想要一个人痛苦,最好的方法就是从他手上夺取他最爱之物。我不会用那种小人耍得把戏背后放箭,当时的我自以为自己多么了不起,多么聪明,殊不知自己只是以五十步笑百步,我用的是下三滥的娼妇才用的首段。如果一切能后悔重来又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重复同样地错误,我一开始就错了,用一种卑鄙的首段去报复,去伤害他人。

  我和她们喜欢的男孩子玩暧昧,抢走了陆(那帮女生中带头女生者)的男朋友,林。其实我一点都不爱林,甚至厌恶他那种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痞性,仗着家里有点钱就在学校里结党,不爱学习,没有责任心。我始终想找的是一个成熟的男人而不是男孩子,想要在他怀里哭,然后他会在过马路的时候牵着我的手,在我哭的时候给我擦眼泪。

  2.

  结束 亦或是另一段悲伤的开始

  逃亡 还是继续没有未来的故事

  我看见幸福在左 温暖在右 而我 在中间

  一个人的落寞 一个人的寂寥 无人体会  自从我的号码被发到网上后,手机每天都会受到莫名其妙的骚扰电话和短信。不敢和爷爷奶奶说,不敢换号码让他们怀疑,不敢关机让他们找不到我,唯有静音,这个习惯以至于现在手机也往往是静音或者震动,害怕一切电话的声音。我一直站在被别人伤害的地方,长时间的压抑自己,几近崩溃,我一切的报复看来都那么顺气自然,因为从来没有刻意计划,好像是被顺水推舟去做这一切,虽然知道这只是给自己的邪恶开脱的借口,但一个没有力气反抗的小女孩不愿接受命运摆布,不愿受尽委屈,她只是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去挑战生活的戏谑,不甘被人颐指气使。

  那日在楼梯上戴眼镜的男孩子叫泽,一直想找机会把钱还给他,我不需要别人的同情,更讨厌被人同情。现在的我还是每天都会把所有的通话记录和短信删除一遍,有时甚至空下来看到手机就会去删除,这也是那段经历留给我的习惯。正是网上发布了那些信息,我在众多龌龊的短信中发现了这个男孩的短信,“你好,我叫泽,就是楼梯上你遇见的那个男生,我没有别的恶意,只是希望周六晚上有空请你吃个饭。”不知道真的只是单纯想把钱还给他还是我的心里太多的委屈想找人诉说,我答应了。

  到了周六的时候,泽早上就发信息问我晚上有没有空,好提前预定位子。我所在的城市存在很多享乐主义者,每天夜晚特别是周五周六的晚上,饭店和娱乐场所往往都是人满为患的。这个看上去憨厚的大男孩有种让人说不出的亲切感,而且十分的细心,我愿意去相信他真的没有太龌龊的想法。

  快到六点的时候泽打电话给我问我是否在家,现在过来接我。由于家庭和学校里被同学伤害的事,我比一般的人更加谨慎多疑,没有安全感。我不知道泽这样的示好是不是另一个更伤人的温柔陷阱。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的住所,不能再让自己的生活接受更大的伤害。我对他说,我在**路和**路的交叉口等你。他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我听到他语气里那点点失落,但那是的我已经心如磐石,宁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我要保护好自己。

  我快走到约定地点的时候远远看到那边停着一辆白色奥迪A4,然后手机屏幕亮起,是泽的电话,他说他在车后视镜看到我了,车牌是*****。我很诧异的打开车门,心想这个有点闷骚的男孩子到底是何许人也。看着我瞪大的眼睛,泽不紧不慢解释道,他是留过级的,所以已经到了可以驾车上路的年龄。他父亲管教很严,希望他考上省里重点的大学,正是家里给的种种压力反而让他在去年的高考中严重失常,连本科都没有上,父亲黑着脸没有问他的意见就帮他托了关系重读。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对我说这些,一路上都是他在说着自己的事,我只是静静的听,没有回应。

  堵车堵了将近半小时后终于来到泽预定的饭店,是一个在景区里的特色饭店,依山傍水,饭店的四周中了很多的松柏,梧桐,花朵有铃兰,杜鹃,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花儿。下车后走了一段仄仄的鹅卵石修葺的小道,两边排列着西式的篱笆,很纯的白色在丛绿中显得很明媚。山的那头太阳刚刚开始西沉,映红了西边的天空,那么浓郁的嫣红,竟让人觉得哀婉悲伤,透露着红颜易逝的凄清。树叶丛里有鸟儿婉转的鸣翠声,让这里的环境显得更加清幽。进到里面是木制的餐桌,椅子,连前台也是精心设计过的红木,墙壁上挂着我无法欣赏的油画,这家店的老板和老板娘都是艺术学院毕业的。坐下后发现餐具也别有特色,都是陶瓷制品,上面是手绘的青花或者一些色彩明媚的小花朵,很是别致。整个空间里弥漫着小野丽莎淡淡的歌声,像清澈的水缓缓流过耳际,柔和的灯光下我看到泽正在看着觉得很新奇的我,原本安逸的氛围马上紧张起来,我转动着手中的茶杯,眼睛不敢和他交集。

  曾有一度我怀疑自己是有焦虑症或者多动症的。每次紧张的时候我就会反复相同的小动作,摩挲自己的耳垂或者拨动手指。泽看出了我的不安,让服务员过来点餐,“自己看看喜欢吃什么”。我说我不挑食的。然后他点了珍宝蟹,孜然虾,咖喱牛肉,榴莲酥,空心菜和蓝莓山药。我没有再去看菜单,虽然这里的食物价格不菲,但家人还是会偶尔会带我去这类的饭店吃饭的。为什么没有人相信我不是J,为什么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我一直穿的用的都不是廉价的。点完餐气氛似乎又开始变得尴尬,我们都不是那种善于说话交流的人,父亲的强势让泽变得逆来顺受,没了自己的性情。但他还是在尽量维持着气氛的和谐,我知道其实他有很多问题想问我,比如我为什么会做J,怎么会得罪陆那帮女生。但我是不愿主动说什么的,解释就等于掩饰,我没做的事情没必要忙着解脱。

  菜上来的很快,做的都非常的到位,虾的孜然味和牛肉的咖喱味都相当的地道,至于珍宝蟹这样的饕餮,怎么做都不会差的。泽似乎对榴莲情有独钟,我是不吃生的榴莲的,但是很喜欢做成甜品的榴莲。他问我,你也很喜欢榴莲吗,刚刚还怕你是不吃榴莲的。我说不会,说了我不挑食的。我冷漠的回应让泽更加无话可说,其实我何尝不是有一肚子的委屈要倾诉,我何尝不希望有人打开我的心扉,为我开脱,为我辩解,保护我不让我受攻击。

  吃完饭泽提出去后面的小树林走走,我想他总不至于要对我做什么吧,那边如果反抗还是有人听的到的。他走在前面,我只能默默在后面跟着。走到一棵很大的槐树前,泽突然转过身来死死地抓住我的肩膀孔道,我知道你不是向她们说的那样的,告诉我你不是那样的!

  我竟然忘了被他抓住的肩膀是怎样的疼痛,只是冷冷地问他,她们说的那样是怎样的?

  “你不要这样子,你知不知道看到那个帖子我有多么心痛,我已经喜欢你三年了,从高一第一天你路过我们班窗前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我喜欢你的清高,喜欢你的孤傲,我知道你不是爱慕物质的人,你有什么困难可以和我说,我帮你啊。”

  “我……你弄疼我了……”

  这时泽才意识到他一米八的个头把我的身体都快摇碎了,忙不迭的松开手问我有没有伤到我,哪里有没有疼。

  我眼里噙着泪水,说,“只要你相信我不是就行了。”

  听到这句话泽像是放下了很沉重的疑虑,紧锁的眉头也开始舒展开来,“那就好,那就好,我们回去吧,以后有什么问题就来找我,我不会让我喜欢的女人被别人欺负的。”

  直到多年以后,泽移民澳洲,有次网上问我有没有喜欢过他。我迟疑了很久,在键盘上敲击了三个字“爱过的”,但我并没有按出ENTER键,知道这样的回复是没有意义的,我和泽注定有缘无分,相遇在一个错误的环境里,最终两人背道而驰。

  3.

  泽成了我在学校里的第一个朋友,我开始学着怎样和别人诉说,开始知道被人关心的感觉,告诉他在学校里的那些事,但是从不提及家庭。这是我心头的一道疤,像是犯了极刑挂在胸前的红字。我们不会并肩走在校园里,我已经饱受了别人的口舌,每天晚自习前的时间我们都会不约而同到顶楼吹吹风。他也和我说他的事,常常涉及家庭特别是他严厉的父亲。从他祖父开始家里就都是政府里的一把手,这样的背景下泽活得很是压抑。也是通过家庭的关系,他认识学校里很多风云人物,有些是来巴结的,有些是家里的世交。从他口中我还了解到林和陆那一党人在外面是多么的疯狂,K歌,泡吧,通宵玩游戏,他也隐隐透露出林和陆的关系已经捅破了那层纸。

  陆并不是那种很好看的女生,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觉得有点畏惧,一米六七的个头,非常的强势。但是她在林的面前就完全是另一个人似的,一下子从老虎变成了猫,服服帖帖的,时不时还撒撒娇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但在很多人看来林并没有那么喜欢陆,经常和其他女孩子传绯闻,也许是和陆的时间久了,那种感情看来脆弱而又坚不可摧。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提到林的时候我的心头就会一紧,感觉一阵燥热,我清楚的明白自己对他没有任何好感,只是潜意识在作祟着,我要报复,我要夺走伤害我的人最爱的东西。

  周五的时候泽又发信息问我周末要不要一起出去玩,我不想和他有更深的发展,拥有一个蓝牙知己对我来说是很奢侈的一件事情。泽的父亲绝对不会接纳我这样的家庭,既然知道没有结局不如没有开始。我既然知道如果那样是错的,却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一件更错的事情。当泽说很多人会去,你们班的林也会去,你可以借这个机会和大家解释清楚的地时候,我答应了。我答应,不是为了那个解释的机会,我答应,是因为要狠狠的报复。

  周六下午的时候泽去老地方接了我,已经有很多人在KTV包厢里了。泽说其实他不喜欢这样的环境,不喜欢很多人在一起,但是他父亲总是说要多接触一些人,当然他父亲同意接触的那些人都是有一定家庭背景的。

  当泽和我一起走进包厢的时候,除了在专心唱歌的那位,其他人几乎都同时转过来死死盯着我。我被盯得很不舒服。

  泽很淡定地带我走到空着的位子坐下,问我喝什么。我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这里几乎都是学校里骂我最厉害,嘲笑我最多,讽刺我最重的那些人。而林恰好坐在我的右边自顾自的喝酒,左手还叼了一根烟。说实话,林的外貌还是十分俊美的,忧郁深邃的眼睛,浓密的眉毛,高挺的鼻子,带着不屑表情的嘴唇。他是那种小说里经典的男主人公类型,坯坯的外表,良好的身世,叛逆的心里。只是我没有发现他有同样火热的内心。他是一块很冷的冰,旁观这个倾斜的世界。泽说他母亲是在发现他父亲有外遇后当着他的面跳楼自杀的,那是林才五岁。为了弥补当年的过错,也是于心有愧,他父亲对他百依百顺,什么都给他。但是他想要的是一份母爱吧,这是怎么也无法弥补的。

  这样看来我们的家庭到时一样的糟糕,我不禁偷偷看了他几眼,非常清晰的侧面轮廓。他似乎发现了我在看他,突然从沙发里弹起,耷拉着眼皮问我,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泽正被那群朋友拉着喝酒,我忙解释道,我们没有在一起。他轻轻哦了一声又瘫软在沙发里。

  吃过晚饭我就要求泽带我回家了,酒吧那种地方我是不会去的,而且过了八点爷爷奶奶肯定会着急打我电话。泽只好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先送我回家。路上他问我,今天开心吗。我说还好。然后一路沉默。

  这次没有拒绝,让他送到了小区门口。他似乎欲言又止,我像急着逃跑似的关上车门而去。回到家大概过了两个小时,爷爷奶奶就睡了,他们总是睡得很早,因为心事太重睡眠又不好,早上又很早的起来在屋子里走动。参考书看了几页觉得头隐隐作痛,力学的题目让人画图,套公式很伤脑筋。幸而大学里的专业不学高数,但是原理了数学思维逻辑变得不如以前严谨了。

  正打算睡下的时候手机亮了,不知道又是哪个的骚扰电话,就把它翻过来眼不见为净。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准备洗洗睡了,拿起手机看了一下,那个相同的号码竟然打了三十多个,还有三条短信。

  “我是林,我在你家楼下,下来找你有事。”

  “干嘛不接电话,找死啊!”

  “你今天不下来回学校有你好看的。”

  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惹恼了他,只好回他现在不方便。他说别这么多废话,给你五分钟马上下来。突然觉得自己站在刀口,左边是悬崖,右边是熔浆。我只好轻手轻脚走到门口,然后很小心得转动门把锁,生怕爷爷奶奶醒来还故意拎了一带垃圾,万一被发现就说楼下去扔垃圾。

  走到楼下看到林一边抽着烟一边倚在车门上,心里想着难道他也留级了么。难道他是跟踪过来等了这么久了,他怎么会知道我家住在哪里。来不及想这么多林就示意让我上车。这段时间来都觉得自己活得很被动,被指使做一些不想做的事,我不想这么晚和他去不知道要去哪里的地方,不想被他威胁逼迫,我真的觉得自己是一叶小舟,随波逐流,仍人摆布。

  还好他只是开到离我家隔一条街的地方停下来,行人也不算少,好像我所在的这个城市,人们的夜生活都比较丰富。林又带着他以往那不屑的神情问我,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啊。我心想他为什么对我和泽的事情这么在意,难道他对我有好感。如果有的话为什么陆那样捉弄我却置之不理。应该是我想太多了吧。或者他关心的不是我,而是泽。怕他摊上我这样一个女子,被我唆使。

  “我们没有在一起。”

  “那我怎么有次去天台抽烟看到你们在一起,今天又这么出双入对?”

  “没什么,我们就是朋友。”

  “哼,朋友?我和你同班两年还不知道你啊,你能有什么朋友?”

  “那你相信我是J吗?”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这么问,这算是一种求救么。

  “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那个女人很看不惯你。”他称陆为那个女人,一个有过肌肤之亲的人居然被他冠以这样的称谓。

  “那你这么晚把我带这里来做什么?”

  “反正,不许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这句话从他口里吐出的时候是那么的坚决,甚至带着一种威胁在里面。真的,他什么都做得出来。那么他这样说的意思是喜欢我么。他怎么会喜欢我,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他的女人那样讨厌我。

  回到家门口后又是一番做贼般的煎熬,我要很小心很小心地转动钥匙,把门留出一条很小的口子,然后侧身穿过去,幸好老人家耳朵不好使,并没有发现我出去过。爷爷奶奶的教育非常的传统,这么晚出去会让他们很担心的。

  躺着床上后我辗转反侧,和泽是注定没有交集的,没有未来,没有意义。而林不同,虽然和他也是没有未来的,但是在他身上我能完成最完美的报复。但是我这样做同时也是伤害到这两个男人。一个毫无心机对我无微不至,一个童年严重创伤心如死灰。但是我也可怜我自己,如果我可怜他们,又有谁来可怜我呢。  4.

  Ever more towards the magnetic, pole of the greatest possible solitude.

  寂寞有如磁极,引领我前往山顶。

  有时候我想自己是精神错乱的,在黑与白之前徘徊,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样的人。是非黑白,在我这里都如此模糊不清,我看不清自己的内心,害怕心里的那条毒蛇复苏,狠狠地咬伤别人,刺痛自己。

  那晚林的举动让我着实大吃一惊,但我心里是看不起他的,像他那样的人又怎么知道什么是爱,只不过是看我行为举止乖张孤僻,想要尝试不同的人而已。我心里这样暗示自己,如此才能不计一切去伤害别人,达到自己的目的。

  高考的压抑暂时减缓了我内心的争斗,一心把自己投入这场战役中,忘了仇恨,忘了悲伤,忘了一切。那年的理科考卷出奇得难,很多女生出来后就一直在哭。我心里也没底,但是想想能做到最好,不辜负一直以来的付出就行了。

  等待成绩的那一周是最煎熬的,整整一个礼拜,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想出门,这是一座心的地狱,一间纠缠的牢门。和泽有过几次短暂的通话,听得出来他也不是很乐观。我知道他虽然家境好,压力却不比我少,他那严厉而高要求的父亲,更何况今年是复读。至于林,像是解开禁锢的小鸟,应该开心的到处high去了。

  成绩出来的前一天晚上,泽发来一条莫名其妙的信息,问我如果他要走,我会不会希望他留下来。我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回了句不管你在哪里,希望你能过得好。后来林也打来电话,语气很轻快的说他的成绩已经通过关系查出来了,和模拟的几次差不多,这样难的卷子算是他发挥好的了吧。他还安慰我明天成绩出来不管好坏出去玩一下,再呆下去会发霉的。我心不在焉应了几句,然后又是一夜无眠。

  第二天晚上从八点爷爷就开始拨查分的电话,我也不断上网刷新查分页面。直到将近十一点,终于查出了成绩,比预想中要好,甚至可以说很好。那几秒内,似乎周围的一切都停止了,只有自己急促的呼吸告诉我一切还在继续,突如其来的幸福感让人不真实得眩晕,我很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快乐,有多久,久得我已经快忘了什么是快乐。接下去的一个小时,我恍惚听到他们给妈妈打电话,然后云云。

  直到兴奋的余温散去,我躺在床上竟然发现自己眼中有残余的液体。将近十二点的时候林打来电话,显然他已经直到我成绩不错。

  “现在出来吧,我们很多人都在XX酒吧,你就当难得疯一次,压抑这么久,不会闷出病么?”

  我真的就像快要发霉的虫子,匍匐在这潮湿的空气,慢慢窒息。压抑自己的感情,压抑自己的情绪。

  “来吧,就像上次我来找你的时候一样出来,玩累了我送你回家,不会让你家里人发现的。”

  电话的那头林在扯着嗓门嘶喊,周围是重金属的喧嚣,一下一下击在心坎里。呵。我是没有那样玩过的,我一直以来过着修道士般寂静的生活,日子是灰寂的。可我那时到底只有十七八岁,怎么能在那样的解脱之后抵抗激烈而疯狂式的庆祝?

  那一步,我迈出去毫不犹豫,第一次疯狂地做一件事情,而就这一次足矣让我转变一生。那是一个少女深深的烙印,一辈子无法抹去。  5.

  到酒吧之后发现很多人都在,第一次去酒吧这样的地方,我内心焦促不安,但是假装镇定地点了一杯从来没听过的鸡尾酒“Blue Hawaii”。

  林在一旁和别人玩骰子,看样子已经喝了不少。陆也在他身边,对着我只是干瞪眼。蓝色夏威夷喝着甜甜的感觉还不错,喝了小半杯觉得脸就很烫了。在那样的环境里,我显得如此格格不入,那不是我的世界,但我的内心就像久困的野兽,想要在黑夜出没。似醉非醉的林看冷落了我,一把把我圈在他的臂弯里,要我和他们一起玩。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是不喜欢他的,但那一刻他身体传来的温度让我沉醉,那不是爱,也和复仇无关,我只是,太缺少温暖。他惺忪的眼皮,迷离的睫毛此刻和我如此接近,我甚至闻得到他嘴里酒精的气息。

  酒精的确是麻醉神经的良药,在林的怀里,我一点都没有刚开始的那种局促,反而内心安定,享受这样的放松。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一刻我一定被陆千刀万剐。我轻轻依偎在这个大男孩的怀里,任他的下颚在我额头摩挲,直到感觉到他嘴唇贴近的那一刻,我浑身一凉清醒过来。安定下来的心又开始紧张,只得把脸埋到他怀里,让他只能亲吻到我的头发。

  林也只是笑笑,一手夹着烟蒂抱着我,一手继续和人玩骰子。他们教了我最简单的牛牛,输的都是林挡着。我的鸡尾酒喝到差不都的时候,人开始有点兴奋起来,意识还是清醒的,却有点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动作。只记得他们喝了很多的红酒,到后来看林有点喝多了,竟然自己拿过他的酒杯喝起来。这一来赢得一帮人一阵起哄。中途陆和几个女孩子还过来硬要敬我酒,我第一反应就是这些人又要整我了。看着她给我倒满的酒,我也没顾得上是什么酒,一口气逞强喝了下去。喝完后才发现是没有掺任何东西的洋酒。之前刚刚喝过几杯红酒,全身一下子热了起来。

  那一夜,我笑得很开心,整整高中和他们在一起三年,他们见我笑得次数都没今晚多。林扶着我让我坐到椅子上,那时我才发现自己已无法站稳了。林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四五个男人竟然开了十瓶红酒,还有很多箱的啤酒。我觉得自己站不稳,想去扶着什么支撑物,迷迷糊糊就搂住了林的脖子,傻笑了片刻,竟然潸然泪下。之前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压力,所有的承受,一刻间像山洪爆发般倾注而出。

  林看到我这个样子,酒醒了几分,马上拿纸巾替我擦干,和其他人说了几句就要带我走。我只记得他轻轻在我耳边说,今天晚上不要回去,留下来陪我好不好。我那时已晕的不知身处何地了,傻傻地点头,还抽泣着。林抱着我出去的时候,我回头对陆笑笑,很诡异的笑撷,直到后来回忆起来,才觉得心里阵阵发凉。

  林带我到外面的时候,一阵阵凉风吹来头疼的厉害,他紧紧抱着我,我能感觉到他心跳的速度。酒吧的外面停了很多的的士,我们晃晃悠悠坐了进去。他好像对司机说了什么,然后我就进入将近晕迷状态,只觉得很困很困,想要一觉不再醒过来。

  等我神智有点清醒过来的时候,林居然整个人压在我身上,轻吻着我的胸部。那种轻吻甚至是像一种吮吸的感觉,整个人麻麻的,痒痒的,只觉得浑身无力。我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发现事情不对,想要把他推开却软的毫无力气。我试着喊了他几声,他好像也听不到什么。只是一手揉着我的一边乳房,一边用舌头挑逗着我的乳头。怎么这个时候他醉的反而比我厉害,我想要叫却觉喉咙里很干,发不出什么声音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连衣裙已经完全被脱下来,内衣也仍在枕头边,只剩下下面白色的小内裤,被他的下体用力得挺着。

  我挣扎了一会,他的手开始伸到我的内裤里,我用左手去掰开他,完全是白费力气。头很重,身体也很重,他的舌头很湿很柔得在我身体每一寸肌肤游走,无法回避。等到他的手指碰到我下体YD的时候,我整个人一抖,身子只觉得更加软了。他很熟练的把我内裤褪去,自己也脱得一丝不挂。当他下面顶着我YD的时候,分明觉得有很湿很黏的液体在下面,然后他用他的下面不断在我YD直接摩挲,黏湿的液体感觉更加明显。这时他的嘴唇又埋在我的胸脯之间,随着我的呼吸一起一伏。

  我上身使不上力气,只得把双腿夹紧,他明显也感觉到了我不想让他进去。继续耐心抚摸我的胸,大腿内侧。他一开始只是轻轻的抚摸我的乳房,到后来用劲越来越大,像是在手掌间挤捏。我被他揉得疼起来用手去阻止他粗暴的行为,他似乎一下子失去了耐心,把我的手狠狠按在床上,然后试图用膝盖顶开我的双腿。我开始意识到严重性,整个身体开始在白色的床单上扭动起来。嘴里只能轻轻地发出哀求的声音,林,不要,求求你,不要……

  当他进入我身体的一刹那,感觉身体被撕裂般的疼痛。那种痛,是身体上的,也是心理的。那一刻我的双手彻底失去了力气,身体也不再扭动,只得由他在我体内猛烈抽搐。我觉得下面很疼,过了一会,有肿胀的感觉,再到后来,就觉得被他的下体顶得很深。没多久林就全身瘫软下来,紧紧抱着我,他急促的呼吸,还有身上的汗滴,让我顿时失去了直觉,失去了意识。我只能两眼呆呆看着天花板,直到他从我身上下来,抱着我睡去,我都没有了感觉。我在那短短的几分钟内,看到了一朵花的凋谢。这是一朵没有发育成熟的花朵,在寂静的夜里,半路夭折。嫣红的花瓣坠落,化成床单上鲜红的印记。我的一生,顷刻苍老。

  6.

  所谓遗憾 我把它跟青春陪葬

  所谓往事 我不想它就不难忘

  历尽沧桑 回首像别人的心酸

  与我无关 当电影去观赏

  所谓苦难 我视之为理所当然

  所谓打算 我没期望就能心安

  大风大浪 都平复在我的心上

  我太习惯 保持铁石心肠

  最悲伤的是我开始不懂悲伤

  把世情看得通透

  没能力多愁善感

  ————林夕《眼泪的死亡》

  我的第一次,在一个宿醉的夜晚,灯火迷茫。我的第一次,在那段未成年的日子,心事死亡。

  第二天在家人醒来前偷偷回到房间假装一夜都在,但是那一夜的记忆和真实的故事却无法假装不曾发生。那个漫长的夜晚,我听着身边那个大男孩沉重的呼吸,眼神空洞,泛不出多余的泪滴。凌晨匆匆离开,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我想我今后再也不会见到这个人了。我不要一个解释,抑或一点安慰,就把它当做一场成年礼的祭祀,用的是我初夜的血。

  回到家中,躺在那张属于自己的,熟悉的床上后,悲恸的心情也抵御不了沉重的睡意来袭。我只想这样睡去,永远不被人叫醒。如果明天是灰色的,为什么我们还要在每个早晨挣扎着起来,去面对未来的不堪?也许,也许着一些只是一场梦靥,早晨醒来还会有爷爷温暖的笑容,和奶奶温馨的早餐。但是现在,我只希望太阳永远不要再升起。

  7.

  痛苦,对于内心强大思想成熟的人来说,是一剂鞭策的良药,而对于一个被现实打败到千疮百孔的人来说,它足以使人放弃最后一丝挣扎的机会,从此堕落。

  第二天的太阳还是照常升起,睡得仍旧很浅,各种不同的梦靥,大抵都是在黑暗中奔跑,有人在身后追,有时跑着跑着便看到前面是万劫不复的悬崖,有时突然看到一袭白裙的女子,头发散长,洁白的裙子上满是鲜红的血迹。我常常试着分析自己的梦境,因为相信梦再怎么离奇总是和现实有着牵连。被追应该是没有安全感,常常看到的那个女子应该是来自童年的记忆。从我有记忆开始,父母便不停地争吵,那时他们为了我这唯一的结点还没分开,于是天天争吵,一见面就纠缠在一起扭打,好几次父亲抓住母亲满头漆黑的长发,一手拽着她腰部的皮带,从楼梯下一直往楼梯上拖。记忆里满是母亲声嘶力竭的哀号,父亲愤怒的咆哮,还有自己哽咽到无法发声的啜泣。我的爱,在那些没有星月的夜晚早就死寂。在我懂得爱之前,已对爱彻底失望。

  醒来后头还是疼得厉害,觉得很累,很想继续躺着,神经却异常清醒,逼迫我不得不去想那些不愿记起的事情。手机里有16个未接电话,以及一条短讯,是泽昨晚十二点发来的,他仍旧没有考上一本的学校,甚至比去年还不理想。“得知你的成绩后,我很高兴,虽然自己的成绩又遭受了父亲的责骂,但我心里一点也不难过。他再怎么生气,毕竟我是他唯一的儿子。他想让我出国学习,一切他都安排好了,明天早上就要飞去澳大利亚,想今晚再见你一次,我在你家楼下等你,直到你来……”

  泽的最后一个电话是在凌晨三点,也正是我和林纠缠在一起的时候,这样的讽刺。看下时间显示已经是下午一点,他现在应该是在太平洋的上空看着白云在身边翩跹而过。其实不见也好,见了又能如何。我不能确定自己对他是怎样的一种感情,给不了承诺,给不了爱情,也许是一种友情,一种感情,聊以慰藉这出生以来的一世孤寂。泽的优柔寡断也不能给我任何安全感,一个努力想摆脱父亲的大男孩,自出生以来一直在挣扎,屈服。我们的这段感情,印证了一句“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至于林,我本来一直担心他醒来发现我不在了,会给我发短信,或者打电话。如果真的那样,我又该说些什么,责备,怨恨,这一些都无法弥补我失去的一切,我想要的只是从此在他的世界蒸发,忘记那个夜晚,再无交集。直到下午三点,他发来一个信息问我是否到家。我回了“是”。之后便再无联系。从那以后我才明白了那一晚,这一切在林心中的意义。像我这样的女子,对他来说早已习以为常,无需愧疚,无需解释,他对我做的一切,在他眼里竟是你情我愿,各取所需。他也是一个不需要爱情的人。他要的只是不断的刺激精神,麻木灵魂,忘记痛苦。

  我原本还以为自己对陆的报复在某种程度上完美诠释,但可笑的是我付出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完成了一场毫无意义的一个人的战役。我像是一个玩偶被抛弃,原来我们都一样,我们都只是被偷了心的傀儡娃娃。我和林,在某种意义上竟是如此相似。我所期盼的正是他的本意。没有爱,就没有伤害。林对这句话的理解早已比我透彻。

  8.

  不论是泽的离开,还是林的冷淡,我都没有花太多力气去遗忘。原来有些事本不像想象中那样艰难,有些人也并没有原以为那样重要。我知道自己只有两个月的暑假过渡,生活还要继续,他们都将成为我生命中的站台,这是一趟单程的旅行,无法回到过去。

  我想我并没有那么脆弱。当一个人一旦熬过了苦难的底线,她便会变得异常坚定与忍隐。生命的创痛可以勾勒出人淡定的面孔与最平和的姿态,这其中的蜕变自有他人难以想象的突兀。这世上有诸多为自己的懦弱和胆小所夸张的悲痛,你可以呼天抢地,痛不欲生,用以博取同情或自我倒弋。但人心中若真有大悲,却通常对自己的过去紧紧隐瞒,绝口不提。 父母的事,我从不对人提起,那么感情的事,从此我也可以埋葬在那些懵懂的岁月里。

  感谢我所在的这个城市,水泽灵动,物资风华。本想去临近的C市学医,家里老人连四个小时的距离也不愿接受,于是选择继续呆在这个成长的城市。A市作为省会城市,留在这里也的确有更大的发展前景。最讨厌的是这个城市的交通,比当初城市规划多了好几万外来人口。这当然还得归功于这个城市的湖光山色雨亦奇。喜欢雨后在城西的山林之间骑自行车缓缓流连,两边是雨后嫩得冒汁的新鲜茶树,最好是傍晚时分,天开始微微暗下,有种“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的清明与舒适。空气中泛着沁凉的味道,是泥土与花蕊结合的芬芳。听着耳边和风细雨,林子深处有鸟儿的歌唱。

  茶园那一带经常有游客或本地有情趣的人过去品品茶,吃一餐农家饭,菜品往往是一些土鸡,野菜之类。一些很简单的食物,在那边出奇的贵。大多是些所谓的城里人,为了应景说是常常家常饭菜,美其名曰“农家乐”。暑假市中心很是炎热,A市的夏季最高温在国内也算得上严重的了。

  那几天刚新打了耳洞,因为温度高容易出汗,有些发炎的迹象,红红的有些肿痛。我在左耳打了两个耳洞,本来想在耳软骨上打,怕疼,便只是在耳垂上打了两个。我经常把耳钉从一面的耳朵穿进去,却怎么也不能在另一面找到出口。我看到镜子里头发凌乱的女子对我笑,耳垂漾满了疼痛。我的耳朵像一双刚刚睁开的眼睛,淌着红色的眼泪,女子无比哀怨地看着我。

  我想我是有自虐倾向的人,因为没有爱,所以我要记住疼。我最喜欢记住身体的疼,以此来忘记心里伤痛。“你感到痛了吗?”如果爱是太奢侈的幸福,我只希望还有能力去疼。

  有足够的爱,就有足够浓重的幻觉。我始终相信自己的直觉,于是一路迷惑,一路犯错。我始终还是喜欢沉默的人,不在意周围上演的分离,仿佛整个人只是一缕薄雾,穿行于世间,而世人与我无关。没有爱,没有恨,偶尔的几滴泪证明,我没有完全冻僵,心里还有涌动的东西。

  “很漂亮的耳垂。”我一边沉浸于这段时间的缅怀,一边反复摩挲左耳耳垂。这是一个厚重的中年男子的声音。我顺着声音的来源以45°的仰角抬头,站在正对面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带着眼镜,皮肤白皙干净的男子。当时我们正站在茶园的小山坡上,夏日的傍晚,他背后的天空中是不甚明显的火烧云,我们之间的距离不足五十公分。我喜欢他微笑时的眼睛,明亮清澈,眼角有细细的皱纹,却那么温暖,好像要融化在他的微笑里。

  “很温暖的眼睛。”不知哪来的胆量,竟然那么回了他一句。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回过神哈哈大笑起来,“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我”。我只得报以尴尬的微笑。对中年成熟男子,有种无法抵抗的青睐感。父亲这个名词,在我的生命里出现得实在太少,太缺少温暖。正是父爱的缺失,父亲在成长过程中的缺席,无法自拔得发展成为恋父癖。喜爱“洛丽塔”“杀手莱昂”这样主题的电影,幻想着有个父亲般温暖的男人呵护我,给我安全感。可以在过马路的时候牵着我的手,在睡觉前给我讲故事,在吃饭时拿勺子喂我,在难过时用大而有力的双手捧起我的脸颊,轻轻擦拭我的眼泪。

  所以当这个男人出现在面前时,内心竟然有些平然心动,脸颊也不由得开始潮红。

  “你很热吗?”

  “恩,有点,骑车过来有些路。”

  “现在地热最重的时候,站在外面很容易中暑。”

  “那你呢?”

  “和朋友打牌打输了,出来转转运。”

  我笑笑。“要不要进去喝杯冷饮?”他指着山脚下一家土色土香的农家小院。

  “好呀。”我知道这个年纪的男人都不再单纯,目的简单,他们已无多余的力气和你谈请说爱,看月明星稀,天光云影。经历了高中的那段滥情史,我却依旧没有懂得退避三尺。这不是对爱的期盼,而是一种毁灭式的自我冒险。我知道自己在玩一个必输的游戏,为之付出的是一生的动情。我微笑地看着自己的伤口,没有悲伤,没有痛苦,生命中什么都已失去了,除了刻骨铭心的疼。无法克制触摸伤口的好奇心,追寻伤害的冲动让我越陷越深,直至沉沦。

  游走在恶魔与天使的边缘,一次次试图摆脱黑暗的底色,却被现实打败到无处可躲,最后只剩无奈。纯良的外表包裹着不安分的灵魂,犯罪带来的兴奋毒药般让人上瘾。

  我是无可救药了,幸福始终是太奢侈的事,我不配……

  9.

  女儿是水 父亲心里的温柔

  把荆棘丛生的记忆 温柔成一片倒影

  女儿是旨意 父亲一世的宿命

  使生存和死亡 都足够平静  那个父亲般温暖的男子,像一束阳光照进我的生活。我不知他的姓名,工作,年龄,家室。但是从口音,言行举止可以推断出他不是本地人。他独爱精致、细腻的功夫茶,“二”的发音有点像“饿”。如此,大抵也猜得出几分他的籍贯。他似乎工作有很多的应酬,常常在喝醉酒后给我打电话,在那一边轻轻呼唤着我的小名。我说,你又醉了。他说,醉了才敢想你。一些甜言蜜语早已免疫。但若一个男人会在醉后第一个想起你,那么你在他心中的确是有些分量的。

  离开学校后,和高中的同学再无多余的联系。本身没有朋友,也不愿再去触碰回忆。一个人爬山,钓鱼,骑车,练字,学琴……我总能找到许多一个人做的事情。但我知道,自己的内心已不再像当初那样寡欲清明。现在的我,有欲望,有希冀,期盼邂逅,渴望彻底的放纵自己。我像是久困于笼中的野兽,内心狂野,却用种种条例束缚自己。

  他还是经常打来电话相约,然后我多次婉言相拒。男人真的像极了捕猎的野兽,不虏获猎物绝不轻易罢休。可遇而不可求的猎物,最是让猎人热血沸腾。我仍旧不知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所依赖的是他父亲般的温暖,但是他毕竟不是真的父亲。他想要的是一个男人原始的欲望,这也是我不想给的。我不断地想接近那样的温暖,却一直清楚明白,最终只是一场扑风捉影的水月镜花。

  偶尔我们还是会在一起喝喝茶,他教我下围棋。我喜欢他下棋时深邃的眼睛,看不透的内心藏着怎样的故事。他说他年轻时极爱赛车,但现在的他再无一丝那些岁月的痕迹。你不会相信眼前这个沉稳,内敛的男子曾是一名狂野不羁的赛车狂热者。我相信一定是有故事让他放弃年轻的梦想,从此以后对此不再轻易提起。有故事的男人,就像一坛陈年的老酒,越陈越有味道。

  有次心血来潮一起去逛了商场。在那之前,我一直都是素面朝天。他很熟练得为我挑选了一套适合年轻女孩子的Lancome彩妆。我看着镜中青涩而妩媚的自己,秋波涌动。他轻轻在我耳边说,以后只许在我面前化妆。第一次注意到自己的眼睛如此大而有神,水润灵动,想要洞察一切的张力。还有一瓶Lancome的香水,名字叫Magnifique,璀璨的意思。就像它的名字一样,水晶瑰宝的瓶身,纯粹而眩目,,轮廓分明的垂直刻面倒映着梦幻迷离的魅惑光影,钻石法切割的水晶瓶塞以镜面银环为支撑,柔魅的光泽使瓶身的红色更添璀璨夺目。前调是神秘悠扬的藏红花,中调是甜美沁心的玫瑰。

  不得不承认,那样的礼物让我虚荣心极度膨胀。为我试妆的女孩子一脸职业性的微笑,我知道此时她的内心正在揣度我与他的关系。这样的心理居然让我异常兴奋!甚至觉得我和他这样的关系是一件无比光荣的事情。我也喜欢他在我身边拎着大包小包,愿意为我倾尽所有的感觉。那时的我,一味沉浸于小女生的欢喜里,被温暖与爱滋润,开始渐渐失去理智。如果这样的爱是一种溺爱,那么就让我溺死在这样的爱里吧。我已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

  作者:小奈chanel 回复日期:2011-11-25 12:42:23

  很多人都说:我不知道我自己想要什么。其实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是:我没有勇气面对和足够的努力去争取我想要的。我爱那些橱窗里闪亮的珠宝首饰,衣架上光鲜亮丽的华美服饰,我也爱你的灵魂,能刺痛我的双眼。

  我并不是简简单单能用金钱和物质能取悦的女人,我想要的,是能触痛我心脏的灵魂。那些难以入眠的日日夜夜,对爱有所希冀的感情依索。爱,是持久的忍耐,是坚持不懈的等待,是适时的邂逅,以及遥不可及的未来。你若要用金钱占有一个人,以物换物,获得的也只是一幅空洞的躯体,没有感情。女人无所谓容不容易受诱惑,只是看你给的诱饵有多吸引人。欲望是无止尽的,你可以用金钱物质去填塞,却永远填不满。而恋爱中的女人,是很容易满足的,不经意间的感情流露,却足以让她欣喜许久。物质是短暂的兴奋剂,感情是持久的毒药。

  在他送我礼物的第二天,我就决定放弃这个阳光般的男人。因为从那时我已清楚知道,他要的我不能给,我要的他给不了。虽然他给过我短暂的温暖,那些残留的记忆还在心脏的深处苟延馋喘。但那一切只是我自己的幻觉,把对父亲的需要强加到另一个陌生人身上,还自欺欺人,以为亲情和爱情可以融为一体。

  爱是令人哀痛的幻觉,所以我选择遗忘与隐藏。在那些被失眠折磨得痛不欲生的夜晚,我一遍遍对自己说,要在活路上走下去。我想把自己交给一个人,非常想。但每个人都在汲汲营营地忙着生,忙着死,所有人都是一副如此窘迫的姿态,我不忍再用自己的痛苦打扰到某人。偶尔有人走过停留下脚步,我以为他会带我走,但他只是想在我身边休息短暂停留。我不想面对分离,所以兀自离开,无需告白。一切上演的纷纷扰扰,都是暗自体会合适。

  10.

  新的大学坐落在城市东面的高校园区,紧紧挨着一条江水,每年有定期的涨潮。淹死过许多人,但每年潮起还是有那么多的人像参加一场盛宴拥簇而至。拒绝一切人多嘈杂的地方,那样的环境让人很没有安全感。局促不安,反复重复相同的小动作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我喜欢在清晨人少的时候沿着江边静静地走,不是一场盛宴,而像某种仪式。

  这个高校园区几乎都是学生或者外来打工的人群,没有市区的繁华,也没有城西的脱俗,很简单的校园群建筑物,很多是艺术学院的学生或者建筑学的学生设计,有些小个性,却少了一份庄重和大气磅礴。我不喜欢这个地方,整整四年,呆在一个没有特色的环境里,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干净朴素的四人宿舍,有条不紊的图书馆教学楼。这一切在我看来却都是那么的压抑。这样的环境会让人失去自我,性格被慢慢磨合,灵魂渐渐麻木。然后一个个锻炼成铜墙铁壁扔到社会中,再百毒不侵。我想要的是不断的刺激灵魂,或者身体上的极限突破。让自己疼,那样才记得自己是活生生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那些暗无天日的夜晚该用怎样的声音去安慰,我听到骨骼里寂寞节节迸发的声音,独自蜷缩起身体。青春是一袭华丽的霓裳,只是它的那件爬满了尸虫。开学很长一段时间无法适应新的环境,寂寞如潮水般无情入侵。看不进书,找不到生活的支点。从心里直到生理功能紊乱。每个周末回家,躺在熟悉的环境中才觉得自己真的存在着。好在选的专业是自己的强项,几乎上课的知识可以自己掌握。我没有太多的野心,不想选双专业,考研,读博。即使有那样的能力,我也宁愿它荒废在时间里。看很多的电影,大多是国外的。反复地读杜拉斯的《情人》,弗拉基米尔的《洛丽塔》,伊恩.麦克尤恩的《最初爱情,最后仪式》……

  在学校里依旧没有朋友,即使同寝室的同学在相处一段时间后开始把我当隐形人存在着。有人说,我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孩子,眼神清澈却不知我内心想要的,我独自游离在尘世之外,渴望的却是红尘中的花柳繁华地 ,温柔富贵乡。

  进入大学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自己说话,一直以来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对任何事都不要想得过于深刻,对任何事物都保持一定的距离。也许我的心包有一层硬壳,能破壳而入的东西极其有限,所以我的世界看不到光明。关于过去的记忆在脑中渐行模糊,我感到深深的恐惧。一个没有记忆的人是最可悲的。我知道有些事在无法挽回地逝去,那离去的轨迹仍久久地印在我的脑际,依依不舍。

  我总是看到一个不存在的人,站在光源伊始的那个源点,这个礼拜日的下午,他仍旧不在。

  五月初的周日下午,温暖如酥的阳光让人心生颓废。见不得好的东西,就像捧在手里的水晶,一摔即碎。走在路上,我总喜欢洞察每个过路人的眼睛,猜想着他有怎样的故事,今天他的双手有没有碰过腥香的鲜血,他会不会像我一样用指甲嵌入深深的皮肤里,直至双臂都是隐隐的月牙形的鲜血。

  有时碰到一些人,我知道那样的眼睛里有着难以启齿的故事。我想要靠近这样的人,想知道他成长过程中经历的一切,然后剖析我们这类群体的孤立,无助,冷漠,自私……但是没有好的切入点,一切如果予以实施,都会显得苍白无力,而又矫情造作。我还记得十岁那年新来的同桌,我看着她的眼睛时有种冷冽的怆痛。我们就在那样的阳光下相互缄默,没有任何对话,但我觉得她懂我。第二天她没有来,从那以后她也没有再来。我只记得她苍白到病态的皮肤,表皮下的毛细血管清晰可见。如果非要我说出有过哪位朋友,那也只有她了吧。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那样的女生,成长的蜕变让人变得庸俗。那些涂脂抹粉的面庞下是空洞的灵魂,没有任何共同语言。

  像这样的周日下午,最好是在靠着落地窗的CAFE内静静读一本书,荒诞魔幻的百年孤独,或者单纯却悲哀的小王子。我常常可以在那样的环境里呆一整天,以此来打发百无聊赖。期间会有人过来搭讪,理由千姿百态。一如既往的冷淡,让人自觉无趣然后讪讪离开。

  正是在那个慵懒的下午,我遇见了OLIVIA。那个中英混血的女孩,眼神干净透明。长久观察人的眼睛,发现世上只有孩子和耄耋老人的眼神是最清澈的,一种不谙世事,一种望穿秋水。但我看到欧丽薇兰的时候,我觉得她的眼睛是很干净的。一方面是混血的基因的确让人得到很好的遗传,她在身材,面庞,肌肤等等都协调而柔美,又全无风尘中的媚骨,干净得像森林系的女生。另一方面,良好的家庭环境让她绝缘于太多的尔虞我诈。我一直,是那样想着,以为着。

  当欧捧着一杯CAPPUCCINO坐在我对面的时候,我顿时觉得手中的书本黯然失色。第一次,有想要和人攀谈的欲望和冲动。我的眼神透过书本不断打量着她。自然卷曲的长发随意散落在肩头,高挺的鼻梁让人猜测是纯正的英国血统,长长的睫毛几乎像是嫁接上去的,白皙透明的肌肤闪耀着光泽,最有特色的是,欧的嘴唇左侧有一粒很明显的黑痣,这样的痣在一般人脸上会十分扎眼,但对于欧,那是一种个性的标志,性感之极。她起先是静静望着窗外,不是看看手机,像是在等人。之后显然是感觉到了我的打量。像欧这样的美女被人打量是极乎寻常的事,所以她并没有任何不适,而是报以一个个甜甜的微笑,”DO U SPEAK ENGLISH? “

  显然她是看到我手中英文版的小说,然后试探性地问道。

  ”STILL LEARNING我很简单的回答。

  ”THAT’S GOOD. IM ALSO LEARNING CHINESE. U KNOW, ITS A LITTLE HARD FOR ME

  ”HOW LONG HAVE U BEEN HERE, I MEAN, CHINA. “

  ”两个约了……”欧用一种很调皮的口吻说着中文,一边嚼着口香糖。说话时时不时得还点着头。

  ”UR CHINESE IS PRETTY GOOD

  ”MY FATHER IS CHINESE欧比我想象中要健谈的多,毫不忌讳个人或者家庭的隐私,大方地告诉我父亲是本地人,年初的时候回国开始在一所大学任教,母亲是纯正的英国人,前两个月带着欧和她的妹妹也来到中国,现在在培训机构做外教。至于她自己,目前在他父亲任教的大学里学习中文,专业是建筑设计。她的英文名叫OLIVIA,中文名叫陈欧丽。

  我问她是否在等人,她大笑着说,在等一个开跑车的帅哥。

  作者:小奈chanel 回复日期:2011-12-05 18:49:34

  欧问我是否有兴趣和帅哥一起共进晚餐,我表示不想打扰别人的二人世界。”NO, NO, NO欧连说了三个NO表示他们只是朋友关系,而且今晚一起的还有他朋友的朋友。也许是寂寞太久,我欣便然答应了。还记得那天自己身穿天蓝色的中袖衬衣,简单的直筒牛仔裤,一贯最爱的CONVERSE帆布鞋,黑色的双肩小背包,高高的马尾。而一起的欧打扮很是女人,黑色的蕾丝吊带,莫耳边的黑色针织长款外衣,平底皮鞋,还是比我高出了大半个头。她很喜欢嚼口香糖,就像我喜欢反复摩挲自己的耳垂。

  天渐渐暗下来的时候,欧的朋友打来电话,欧把电话递给我让我来说。电话那头传来很生硬蹩脚的英语,听到我的中文让他如释重负。那个时候我才明白对面这个姑娘留我和帅哥共进晚餐的真正原因。

  ”COME ON, THEY R HERE我强力压制住自己的想法,告诉自己,这是人际交往的准则。欧显然没有意识到那短短的几分钟我的内心经历了怎样的变化,满心期待见到跑车的样子。她说她最爱黄色的兰博基尼,甚至每次走过兰博基尼的店门口都会在橱窗外驻足。而我觉得在这样的拥挤的城市里开跑车是愚蠢之极的。

  门口正红色的PORSCHE911和鲜黄色的MASERATI显然早已吸引了不少眼球,然后欧那样的混血美女款款步入PORSCHE,这样的场面似乎像在拍一场电影。欧的小男友一副打扮时髦的样子,他们两人在一起那么显眼而登对。而我正单肩背着书包,左手捧着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姗姗走向玛莎。出乎意料的是小男友的这位朋友并不是那样打扮花哨的公子哥。一身黑色西装的他大概30岁的样子,一边打电话忙的不可开交。这样也好,一路上玛莎拉蒂只是顾着自己接二连三的电话,省得我绞尽脑汁去想些话题打破尴尬的安静。

  从他电话的内容我大概听出他是做金融行业的,和黄金外汇打交道。似乎还有一家建筑设计公司,相比之下比金融的公司要安稳妥帖的多,三言两语便安排得当。再看他的打扮应该刚刚下班或者见了客户,周日还工作的人,起码不是肤浅的富二代。再看车内的装饰,是我最爱的HELLO KITTY,那么这个男人应该成家不久或者有个可爱的女友。车内还有许多散乱的文件,发票等等。以此推断出热爱工作,但不修边幅。身材匀称,没有胡渣,眼睛略有黑眼圈,平时应该很注重个人形象,同时经常熬夜。车内香水是BURBERRY家的经典格纹款,但他身上不涂任何香水。

  就在我本性打发不断打量一个人的时候,他突然转过来对我说,不好意思,没有冷落你吧?我报以浅浅的笑,说没事的。他问我是不是还在读书,我说是的,下午在那边刚好碰到欧丽薇兰,便聊了开来。他说自己也是第一次见到欧,平时很少有时间出来玩,一般都是陪客户。我开玩笑得说,那我不是很荣幸。哈哈,陪美女吃饭是我的荣幸。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深深地望着我,好像要看到我内心深处的样子。

  进入大学以后没有和任何人有太多的接触,更不用说是男孩或者男人。面前这个男人的对话让我内心的火焰重新缓缓点燃,我看着他的眼睛,知道他内心的欲望。我也知道他有家室,还有不少的女友,但我禁不住的是寂寞。

  11.

  弱水三千,你却不能只取一瓢了解。

  欧并不是我一见到便以为是的那种女孩,她的目的比我明确,直接。我甚至觉得感情对于她是很轻浮的事,对方一定要帅气,而且有钱。这并不能怪她,或者怪这个社会。因为这个世界不能由单调的因素组成。各种不同的人格,阶层组成这个纷杂的世界,然后才有一幕幕回忆重演。

  此刻坐在她对面的男孩和她只有过一面之缘。不得不承认国外的女孩子真心开放,他们的邂逅只因一句”CAN U BUY ME A DRINK?”而这个二十出头的男孩显然已是成熟的夜店老手,瘦削的脸庞,高挺的鼻梁,眼神中还淡淡散发着似有似无的忧郁。我不明白为什么现在的年轻人都爱把忧郁拿来玩,明明没什么经历,却要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真真有过经历的人,一般不容易被人发现忧伤。

  但他是聪明的,也是有准备的。韦的英语标准而流利,脱口而出的时候让我自愧不如。那么今天就算没有我的出现,他们的交流也是无障碍的,我的出现只是让几个人的关系看来更和谐。此时我不禁又开始慢慢打量坐在对面的这个男人,和小男孩对比,他显得如此沉稳而淡定。女人总是比男人更容易动情,明知是没有结局,还是要学飞蛾壮烈地扑火。我们就这样乐此不疲地做着各自朋友的翻译,好像在交谈的是我们自己,但这绝不是我们爱的话题。那一刻,我甚至觉得那样的四人关系交错晦涩而生动有趣。我们说着别人的话,用眼神交流着自己的感情。

  A prayer for the wild at heart, kept in cages.

  我心亦如困于笼中之兽,内心渴望狂野。爱情终究如毒药,在那年少轻狂的岁月把人的心慢慢剥蚀。长久的忍隐孤傲竟抵挡不住一时的怦然心动。我看到他眼神里无限的疼惜,至此便沉沦于他的眼眸。

  那一年,我也只有19岁,而他正值三十而立。第一次见面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任何联系。有时翻出手机里的那个号码,也只是呆呆地看着。我不能去打扰别人的生活。直到很久以后,我问起这段时间的空白,韦把手中的烟蒂塞到我唇边,说“你那时还那么小,我不忍心。”他第一次见我的时候,甚至以为我是未成年的高中生。只是眼里有着与外表不符合的淡漠。而那一天,我也的却很像一个高中生。

  欧和那跟男孩的感情进行得很顺利。欧渴望的是极致的奢华,男孩需要的是值得炫耀的女友。他们各取所需,并且乐此不疲。爱情有时也会让人变得努力而聪明,两个人现在的交流完全不再需要陪同的翻译。韦经营的金融公司需要认识很多有钱人,因此得不得结交一些本不是一路人的朋友。欧的男友便是其中一个。韦说和他在一起,除了女人和魔兽便再无其他话题,但他需要他老子的投资。也正是和韦在一起后,我开始慢慢接受这个社会,学着收起自己的孤傲,不再凭感觉认识人。一切渐渐变得利益化。

  但他绝不是全身沾满铜臭味的商人。

  第二次见到韦的时候,已经是十二月份的事了。从五月到十二月,我们没有过任何照面。有些时候欧向我哭诉和小男友的分分合合,偶尔听到关于他的只言片语。知道他工作很忙,知道他的女友离开了这个城市。但他仍旧还是有家室的人。而他给过我的,只有一个眼神。

  A市的春秋两季都尤其的短暂,夏季炎热,冬季又十分湿冷。这个城市的冬天处处散发着哀婉的疼痛。所在的学校又紧挨着江边,一到冬季风便吹得刺骨的疼。这种冷不像北方单单是温度上的骤减,而是一种风里夹杂着雨丝,侵入骨髓的疼痛。也不像北方有地暖,所以室内都是冷的。所以一到冬天,我便越发的宅。刚好这个时候进入期末的备考,上课已没有必要。很多人喜欢顶着风捧着厚厚的书去图书馆复习,虽然那里不见得温暖些。只是他们的内心无法容易平静下来,必须在中学时期自习室那样的图书馆里,才能找到备考的感觉。而我便是乐得宅于寝室之内。在那两周,我可以每天只出门到楼下一趟,买一个玉米,一袋牛奶,很大一袋苹果,然后一整天不出门。我的复习也不需要整日对着书本,从没有熬夜复习的习惯,即使在最艰苦的高三也没有过。

  我常常穿着珊瑚绒的紫色睡衣,拖着粉色的棉拖鞋在寝室里游荡,范围之小,我却乐得其所。室友都是勤奋的学生,天天早出晚归复习看书。而我却在弥漫着lady&bird空旷压抑歌声的室内踱来踱去,无所事事。

  The game of life is hard to play

  I’m gonna loose it anyway

  But losing cards are some days late

  So this is all i have to say

  Suicide is painless ……

  suicide和blue sky是最喜欢的两首,不断反复循环。这样的歌最适合在萧索的季节聆听。让人有种想拿刀割破自己动脉的冲动。有些时候我站在阳台上,看着窗外阳光微醺,岁月静好,也会有种飞身跃出的冲动,那样美丽就能在一瞬间定格,再也没有无止尽的折磨。

  晚上睡觉的时候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像在母亲腹中的姿势,我触摸着自己隆起的膝盖骨,是坚硬的冰冷。清晨四五点便醒过来,被梦靥折磨一整晚后再也无法入睡。太阳穴的神经突突的跳动,神经异常兴奋,身体却不堪疲惫。

  最后一门考试的前一晚,韦发来信息,下周他会带着公司一部分员工到上海培训,问我愿不愿意同往。上海不是我喜欢的城市。拥挤嘈杂,人性淡漠。我可以容忍自己冷淡,但决不允许别人对我更冷。他说可以借培训的名义带我一起学习,刚好下学期有选金融方面的课程,便欣然答应。那一刻,我又觉得自己开始变得像小女生,像是挂在墙角的风铃,风轻轻一吹便发出清脆的叮铃。

  12.

  上海是个人情冷漠的城市,每个人都汲汲营营忙绿着自己的生,自己的死。马路上车水马龙,地铁里水泄不通,写字楼里都是穿着职业套装,面部表情僵硬的男男女女。站在培训公司的电梯里,两个冬天仍旧穿着丝袜的时髦女子,其中一个说,想下班去做个指甲,这对她来说已是难得的短暂休闲。她一根一根抚摸着自己的手指,表情无限哀婉。我想,她是需要温暖,需要被抚摸的人。

  培训是在上海一家大型的外汇交易公司里。每天早上九点开始便忙忙碌碌起来,各种电话,讨论,每个人都死死盯着电脑屏幕,神经紧绷。我们被安排在一间拥挤的屋子里培训,各种不同的课程听得云里雾里。每天回到集体宿舍便累得不想再动弹。我似乎真的成了他的一名员工,没有任何特殊待遇,从不多看我一眼,偶尔只是问我是否跟得上课程。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了他作为领导的一面,一丝不苟言笑,装束得体从容。我喜欢看他工作时紧锁的眉头,没有太多的温暖却让人觉得暗潮涌动。这样的距离反而最是让人心安。

  如果上海还有什么是值得人留恋的,大抵也就是林立的大厦,灯光烘托下橱窗里华丽的衣物,首饰。女人又有几个不是爱慕虚荣的,在对追求奢侈的人唏嘘的同时,扪心自问,又有多少人真的是做到了笑看云烟,且听云淡风轻时。这是鲜血般分明的现实,我爱高贵的精神,也爱橱窗里的LV,GUCCI,PRADA,CHANEL……就像蒂芙尼的早餐里的奥黛丽赫本,她说每当我不开心的时候,便会来蒂芙尼,看着橱窗里的华贵饰品,烦恼就可以忘却了。有些时候你爱的也许不是奢侈品的本身,而是占有它时内心的那份自我认同。

  来上海的之后几天几乎都在培训和购物中度过,那是我还没有太多的闲钱。有时闻了又闻打折的香水,依旧还是恋恋不舍的离去。至今我还记得那种香水的味道,却永远不会去买它。这种香味是我记忆里的伤痛,赤裸裸地昭示着,你不属于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

  而韦的冷漠慢慢接近我忍受的底限。从一开始的欣赏到逐渐的怀疑,怀疑自己在这场游戏里的角色,怀疑自己的一厢情愿自作多情。我还没有学会把感情和工作划分得如此直白,不懂得怎样去控制一颗跳动的心,不懂在爱情面前欲擒故纵,忍耐蛰伏。这就是一个成熟男人,一个开着SLK350男人的厉害之处,他用几个模糊不清的暧昧眼神让你死心塌地,然后心灰意冷。持久的忍耐,就像两人之间的一场爱情拉力赛,你必须学会伪装自己,不然结局便会输得一败涂地。

  培训结束后回程的路上,似乎陌生的两个人,一个静静开着车,一个望着窗外渐渐暗沉的暮色。车里的CD放着SIA的歌,空灵迷幻的低沉女声,I’M IN HERE, CAN ANYBODY SEE ME, CAN ANYBODY HELP……所有爱过的人中,我们的性情,品味最是相似,韦的身上有太多我自己的影子,我们最爱的电影都是娜塔莉波特曼的这个杀手不太冷,我们爱的歌都是SIA,NIK&JAY。

  他问我介不介意抽烟,我轻轻摇摇头。微微打开的全景天窗吹来冷冽的寒风,呼呼驰啸着,震动耳膜。吸完最后一口烟,他关上窗户,把吸烟的那只手轻轻搭到我大腿的上方,他的手与我的肉体仅仅隔了一层薄薄的丝袜。这时我才意识到,在上海的十天我竟变成上海女子的装束,裹身的连衣裙,欧美范的双排扣外套,很薄的丝袜加上细细的小高跟。“裙子干嘛穿这么短?”我冲他莞尔一笑,知道他是喜欢的。

  从女孩到女子,往往只在一瞬间,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天使便堕入人间。我清楚知道游离在他周围的是怎样一群女子,过分的稚嫩让人不敢靠近。之后一路他的手一直停放在那里,我没有退却,他也变得更加直接,开始慢慢地用柔软的指腹摩挲,从大腿的下面到更深的根部。偶尔的瞬间,有倒吸一口冷气的感觉,他一意识到便更加强烈,直白的抚摸。夜,开始慢慢沉沦……

  感情若是珍贵,便要学会珍藏。

  情人只是朝夕的事,切勿动情太深。

  我只是太痛,所以要用更痛的痛去淡却记忆。

  我知道继续下去的危险,可是我无法收手。

  从开始就是错,一路做错,回不了头……  我躺在他的怀里,轻声问道,“我们以后会怎样?”

  “你是聪明的人,洛,不要问这么愚蠢的问题。”他淡淡的回答。

  一切都已明了,无力再去挣扎什么……  女人总是比男人更容易动情,明知是没有结局,还是要学飞蛾壮烈地扑火。而男人看似烈火,实则冷若冰霜,拥有前海誓山盟,拥有后变得理智冷漠。我不愿意做受伤的女人,如此唯一的方法就是割舍一切感情。自私并不是过错,这也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方式。我并非要存心去伤害别人,只是不想被人伤害才要放下感情学会坚强。我喜欢这样的直白,不用费太多的心情去揣度。和韦在一起要时刻有足够的清醒,和十足的冷漠理性。游戏的唯一规则就是不能太用情。我的感情,不是用来培养,用来游戏,而是用来扼杀的。

  和韦在一起后,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疯狂地做爱。在寂静的郊外,他家的沙发上,阳台上,洗手间的马桶盖上……起先我不愿用嘴去触碰他的下体,直到听到他在我身下无法克制得呻吟,那种成就感让人兴奋不已。在洗手间盥洗台前做爱的时候,他从我的后面直驱而入。他一手抱着我的身体,另一只手拽住我长而浓密的直发,强迫我看着镜中自己扭曲的表情。那一刻我突然看到自己衰老了,高挑的眉毛轻蔑而风尘。嘴角还是那种似笑非笑的弧度。我尝试回过头去亲吻他,却被狠狠按到冰冷的镜子上,亦如内心的冰凉。

  13.

  我的灵魂寂静而又苍白,有人来过,又匆匆离去。一个人跳孤单的圆舞曲,旋转,旋转,直到迷失了方向,丢弃了信仰,堕落了天堂。而你,无需为我在意……

  我们拥有同样的星座,外表强大,孤傲,拒绝受伤。因为伤不起,所以提前离场,以伤害他人来保护自己。我所有的自私与冷漠在韦的指引下走向完美,我也曾以为,内心的筑起的堡垒足矣抵挡一切外来袭击。他是一个敏锐的猎人,更是一位出色的驯兽师。他知道我们血液里流淌着某些相似的成分,平静的外表下暗藏波涛汹涌,享受刺激,渴望冒险,越是疯狂的事越能刺激麻木的灵魂。

  而我对他的依赖也仅限于此。我喜欢和他在一起时空白的自己,可以黑暗颓废到彻底,所以无所谓事态更好或者更差。从此我不需再去强迫自己遗忘某些痛苦的记忆,因为一切人与事物都很难再进入心里。韦,你永远都不会忘记我,因为我也从不曾住进你的心里。

  他开始习惯带我在夜色里出没。挖掘我内心狂野不羁的隐匿部分。他说他喜欢所谓的BAD GIRL。在迷幻的灯光下,随着富有节奏感的电音强烈扭动自己的躯体,如一头强悍而妖冶的兽。有一次他估计是在我的酒里放了少量的摇头丸,神志清醒却异常兴奋。他把我抱到跳钢管舞的舞台上,似乎有人拿着红外线在照射我的点,下面唏嘘声一片。我像一条游离的蛇妖冶地绕着钢管S型扭动,褪去外套只剩下里面黑色的蕾丝内衣。而他就坐在角落的卡座里,吸着烟透过弥漫的烟雾静静看着我。那一刻,我们的距离如此遥远而又接近。

  人声鼎沸退去的白天,也无法安然入睡。过量的酒精不容易使我入睡,反而是持续的兴奋,神经衰弱的感觉。有时浅浅得闭目直身躺着,多数时间则抱着腿,下巴顶着膝盖蜷缩在沙发里,窗帘严实拉起。我用指腹摩挲着腿部的肌肤,但他们是冰冷的铁皮,没有心脏的温暖。也许放纵的哭泣会让人好受一点,可我是丢失了心脏的傀儡娃娃,不会微笑,亦不会哭泣,连悲伤都显得那么寂静。

  14.

  我想我的心一定是月伢儿状的,它孤孤单单挂在天上,微弱的光亮照不进任何人心里。像雨打的霜花,半路夭折。我的心老死在一个个黑暗的夜里,寂寞的天堂,孤单的仰望。

  我想他是爱我的。因为给不了承诺,所以选择冷漠。他喜欢看着我在疼痛里挣扎,像是某种祭奠自己的仪式。他教我吸烟,酗酒,甚至想用药物控制我的灵魂。我像是他最心爱的玩具,因为太爱太怕失去,所以想要亲手毁灭,这样再也不会有人能伤到他了。但我的忍耐和倔强远远超出他的想像。我本来就处于一种无爱的疼痛了,没有什么能让我更疼。

  所有的女友中,我不一定是陪他最久的,但一定是最让他深刻的。触摸我就像是划过冰冷的刀锋,爱的过程鲜血淋漓,这样的疼痛让人兴奋而又欲罢不能。我们是两头争锋相对的刺猬,习惯用坚硬的刺来保护自己。一旦遇到适合相拥的人,注定彼此伤害。越是靠近,伤痛越深。如果你想在爱情里不被伤害,唯一的规则就是永远不要用情太深。他知道爱无法挽留我,我在渐渐脱离他的控制,于是继续彼此伤害,因为伤口是永恒。

  韦的生命里有过太多的女人,各式各样的女人。其中有过未成年的少女,有过带着孩子的单身母亲,甚至还有双重性取向的蕾丝边。我可以陪着他和这些女人周旋,不嫉妒,不愤怒。我甚至享受他带着我在酒吧寻找猎物,看着他如何与别的女人调情。我没有力气,也没有权力去过问,而且我真的不在意了。我的一切都不按常理出牌,他已无法再让我更疼。有时我们也会玩一场三人的游戏,我起先反对,但最后玩得最疯狂的还是我。我喜欢女人湿润的嘴唇,舌尖的缠绕也比男人来得更细腻。但我对于女人,是没有兴奋的。也只有这样短暂的新鲜感,才能让我迷恋了,我的喜新厌旧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一段畸形的爱恋,在两个病态的角色演绎下偏离现实越来越远。闷热的夏天,开着暖气的房间,赤身裸体的男男女女,相互纠缠,大汗淋漓。我永远记得那个潮热的下午,偏远的郊区别墅,一群精神恍惚的病者,一场刺激的“溜冰”聚会。

  我无法清楚记得那天具体的日期,但永远记得那天空气中弥漫的冰毒气味,像是荷尔蒙的腥臊味道。韦开着玛莎拉蒂带我前往边远的郊区,说有一幢朋友的别墅,几个朋友聚在一起。我没有过问太多,空气潮湿沉重而压抑,跑车动力十足的马达声也叫唤低沉,少了往日的几分嚣张气焰。车速接近120码,人依旧晕晕欲睡。长久的失眠,每天到了午后时分便想打盹。我试着扣掉黏在车把手上的口香糖,我已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黏上去的。他的文件,钱包内,有很多我口香糖留下的印记。他一直厌恶我这一不卫生的习惯。我小时候会把嚼到无味的大大卷搓成项链或者手链的形状,戴在自己身体上。最常做的是用牙齿在手腕处咬出圆形,画成一块不会动的手表,时间永远是在七点零五分。

  “溜冰”的人即使在最热的夏天也习惯开着暖空调,据说那样排毒会比较快一些。之前我只知道他的很多朋友嗑药,摇头丸,K粉是在普通不过的。我们到那里的时候有两个女孩早已神智不清,我想她们在这幢封闭的别墅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我即使再贪玩,但还不至于去碰那些东西。我知道自己的灵魂有多么强大,难以被驾驭,但我的身体终究是脆弱的,如果陷在这上面,便一辈子无法再翻身。那些“溜冰”成性的人,个个面黄肌瘦,一根根肋骨清晰可见。吸毒的人可以长久兴奋而数日不进食,不停地做爱,甚是糜烂。韦和我一样,因为理智,所以不会去触碰这些东西。那么他带我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目的。

  那个眼窝深陷,肤色蜡黄的男人笑眯眯的看着我,示意我到他身边坐下。他的脚边还有一个半裸着上身,只穿一条丁字裤的女孩。我无奈得看着韦,示意我想离开。他却把我半推半就坐下,然后点燃烟不再说话。

  无色透明的冰片,就像遇水前的明矾晶体,闪烁着奇异的光芒。面前的台几上放着一只做工精致的透明“溜冰壶”,一些锡纸,还有几根吸管。

  我知道这种美丽的晶体有多么的危险。那几个吸毒亢奋的女孩子不过和我一般年纪,其中有一个似乎还未发育完全。因为长久吸毒,身体如幼女般贫瘠。瘦骨嶙峋的肢体空荡荡得架着松弛的肌肤。我想象着她们在这里被奴役的生活,在昏迷与清醒的间隙,还要一次次遭受蹂躏。她们赤身承接痛虐,如尸虫一般静静蛰伏在地上。世界如断壁残垣,在她们面前分崩离析。短短几周,或者几日,让人从生走向死,再从死,挣扎着活过来。

  浮生如斯,明明灭灭……

  这个世界有太多见不得光的痛楚。当同龄孩子还在为了零花钱和父母争执的同时,这些可怜的女子已从人间走向地狱。我心疼她们,但是我又有什资格去替她们救赎。和她们相比,我最起码还有健康的身体,明媚的眼睛。“要在活路上走下去。”生命中第一次有如此强烈的念头。

  那个男人取出一点冰,用小茶匙盛在长条对折起的锡纸一端,他问我有没有“溜过冰”。我回答这是第一次见到。他接着在透明的溜冰壶里换上干净的水,插好两支吸管,又问我想不想看他玩。我说可以。但其实我的心里一直想着,我要逃出去,离开这个人间地狱。

  房间的热气让人浑身燥热,汗水随着粘稠的发丝滴下,衣服早已渗得肌肤若隐若现。他把冰凑到吸管的口子上,用火机加热锡纸的下方,透明的冰马上开始产生反应。溜冰壶里面开始冒出气泡,很像中学化学课上做的产生氢气氧气等不溶于水气体的实验。另一根吸管自然是直接用来吸食产生物质的。就像一般的吸烟,他吸进那些烟雾,过了一会缓缓吐出残余气体。我看不出这个男人有任何亢奋的表现,但他说自己一阵阵头皮发麻。

  我回过头去看静静坐在一边的韦,因为燥热他解开了白色衬衫的纽扣,流淌着汗水的胸膛坚实而硬朗,随着呼吸的急促上下起伏。那一刻我脑中浮现我们做爱时相拥的情景。我富有弹性的乳房被他坚硬的胸膛挤得静脉浮现,还有他亲吻我胸脯时沉醉的表情。但此时和他缠绵在一起的不是我。一个穿着黑色蕾丝胸衣的女孩正匍匐在他的双腿之间,缓缓褪去他的长裤,动作娴熟而妩媚。她微卷的长发如海藻般倾泻在肩头,橙色的唇膏是COCO CHANEL的76号,因为亲吻,性感的嘴唇四周都是唇膏的印子,更添加了几分妖娆魅惑。

  我本该跳起来,上去给她扇两巴掌。但这就是这幢别墅里的游戏规则。每个人都是没有灵魂的躯壳,只有做爱与药物的兴奋是真实的。

  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警惕与清醒。我无法左右别人的人生,路是自己选择的,罪与恶也只能自己承担。当那个脸颊凹陷的男人让我也吸食的时候,我断然拒绝。他表现得很有耐心,解释说少量的吸食不会上瘾,还说吸食兴奋后大家一起做爱有多么刺激。这大概是他一贯的伎俩,或许还有威逼利诱。这里所有的女孩都是他的战利品,也是这个游戏的牺牲品。我知道面对这样的人不能硬碰硬。

  我一直清醒得知道自己这方面的底限,也许是因为对这个世界尚未彻底绝望,亦或者我有太多未尽的责任,理智驱使我坚持这些原则。但我并不害怕什么,我不知道这种药物是不是真如政府宣传的那样侵蚀人心,这种坦然的态度还有一方面是源于无法抑制的好奇心。我一直在强调自己的理智,但只有内心知道,我是一种多么爱好刺激的动物。

  疯狂,冲动,骄傲,浮躁,我曾在在晨光暮霭里奔赴一场场游戏般的战争; 安稳,内敛,隐藏,淡然,我也在朦胧幻境中遗忘一段段似有似无的迷漫。我想要保持足够的理智与冷静,无奈生性骄纵,注定追寻那盲目而灼烈的偏执。

  我把嘴唇轻轻放到吸管上,他点燃火机,我开始感觉的到一种陌生的气体充斥在口腔里。但是我只敢含在嘴里,努力克制不让它进入气管。口中的气体越来越多,我马上离开吸管。假装在口中含了几秒,然后全部吐出。我不是很确定有没有进入身体的物质,一边抱歉着说自己肺活量太小。

  但是他并不轻易放弃,又拿出一根吸管坚持要我尝试另一种方法。这一次他是自己吸进气体,然后用新的吸管对着我的嘴传送过来。我开始有点真的担心了。等到含不下的时候便从嘴角悄悄把一部分吹出。这样反复尝试了几次,我说自己有些难受,要休息一下。他便接着与另一个女孩开始吸食。

  我跑到洗手间用大量的清水洗漱口腔,那种弥留的气味却很难散去。虽然我排出了大部分气体,但多多少少是有些进入体内了。好在没有太大反应,有些眩晕,应该只是太热了而已。我就那样静静坐在马桶盖上,脑子里一片空白。我不知道怎么走出这里,我也不知道韦为什么会做这样触犯我底限的事情。

  过了几分钟开始有人过来敲门,用力而急促。我知道是他在门口,但我只觉得全身瘫软,站起来便会晕过去。我打开浴缸的水龙头,开到最大,以此不让敲门声太过刺耳。敲门的声音渐渐沉闷下去,随之而来的是更猛烈的踹门的声音。我是真的害怕了。看着浴缸里满满的水,我选择躲到最冷的水里,让水没过我的眼睛,遮住我的耳膜,包住我受伤的心。

  15.

  浴缸的水仅仅能没过鼻尖而已。但全身被水包围的霎那,我觉得自己离死亡如此接近。五月的空气,依旧弥漫着微凉的气息。寒冷的水有种超强的麻醉作用,那一份寒冷把痛苦从身体里驱逐出去,它业已成为被搁置在早已死去的词典里一个无法翻译的生词。

  韦几乎在同一时刻冲进来,赤裸着上身把我抱起。我感受得到来自他身体的温度,如五月的阳光,带着明媚的忧伤。我们曾紧紧相拥,在一个个寂寞而无眠的夜里。两个孤单的灵魂相互取暖,只是我们后来越走越远,最终注定背道而驰。我真的不怪他,即使没有他,我也只会走上另一条曲折的路。我爱自己的伤口,它让我觉得自己真实存在着。平淡的幸福只会把我逼向寂寞的殊途。这世上没有谁能逼迫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唯一害怕的,是自己血液里跳动的不安分。它比外面的冰毒还可怕,侵蚀的是我的灵魂,驱使我走向不归的深渊,走向未知的死亡。

  我可怜我自己,责备我自己,心疼我自己,仿佛那是另一个人似的。我在我自己手中捧着,然后把自己摔碎。有些人生下来就注定被毁灭,上帝创造它,只是为了看一场短暂而凄美的烟火表演。最美的是从空中坠落的过程。

  韦拽着我湿漉漉的头发,问我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我冷冷得回答。他温暖的嘴唇压到我冻得发紫的嘴唇上,我的眼泪和冷水混合在一起。只有那样的时刻我才敢哭,因为这样你就分不清那是泪,还是水,那样我就没有输。

  回去的路上,天空中下起了淅沥的小雨,五月,A城的梅雨季节如期而至,映衬着阴霾的心情。微风夹杂着细雨,仿佛会把那么点清凉吹到心上来。虽然天空还没有完全被黑暗笼罩,还有那么一丝丝光线,可是我们都是黑暗的,即使阳光再强烈,也还是黑的。没有希望。

  韦,我们这一路走来太伤太痛,我累了,走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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