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之汉|“扬州瘦马”:明清时最著名的二奶预备队…… – 女娲之汉

女娲之汉|“扬州瘦马”:明清时最著名的二奶预备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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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扬州瘦马”,与马无关。从明朝开始,在扬州一带,出现了大量经过专门培训、预备嫁予富商作小妾的年轻女子,而这些女子以瘦为美,个个苗条消瘦,因此被称为“扬州瘦马”。扬州出美女,世人皆知,而“扬州瘦马”在明清时期更是名噪天下。所谓“瘦马”。其实就是被买卖的二奶预备队。到了明清时期,“养瘦马”成了一项暴利的投资,有一大批人专门从事此项职业。

  “瘦马”的风行,与扬州的经济发展有密切的关系。在明清时期,扬州出现了一批富得流油的盐商。扬州城内,繁华骚动,歌舞升平。富人们总是喜欢一些怪异变态的消费和审美,在他们对“丰乳肥臀”审美疲劳之后,“瘦马”就应运而生。

  世人提及扬州,都会带着调侃的语气说:哦,那地方出美女呢!一传十,十传百,这条俗语现在已传遍天下。但是有谁知道,与“扬州出美女”这条俗语紧密关联的,却有一个鲜为人知的典故:扬州瘦马。瘦马不难理解,即瘦小病弱之马也。譬如马致远在小令《天净沙·秋思》中,就有“古道西风瘦马”的名句。但扬州是个水乡,距北方几千里之遥,何来马匹?说来令人难以置信。这是一个怵目惊心的谁都不愿接受的事实:瘦马者,即扬州美女也!

  这些年我一直在读张岱。张岱的文字,清新明丽。他的小品集《陶庵梦忆》是我极喜爱的一部书。其中《湖心亭看雪》,《柳敬亭说书》,《西湖七月半》等篇章,无不脍炙人口。书中,明清之际江南一带民俗风情的描摹,亦很详尽。卷五有则《扬州瘦马》,这是研究扬州女性极重要的史料。张岱在笔记中,记载了一个神秘而又奇诡的社会世象。 事情发生在扬州历史上又一个鼎盛时期的清初康熙年间。这是一个物质极度富足的时代,这又是一个人性严重扭曲和变态的社会。扬州瘦马,即后来广为天下熟知的扬州美女便在此时诞生了。可有谁知道扬州美女的艳名之后,隐没着的,是扬州女性怎样一种非人的痛苦和屈辱?!扬州城中竟出现了一种叫做养瘦马的人家。这些养出来的瘦马,便是用来满足盐商巨贾们畸形变态心里需要的。我常常这样想:物质极大富足之后,人的心态真的会产生变异,产生畸形的欲望和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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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扬州这地方处江淮要冲,水道发达,交通便利。古运河,长江在此交叉而过,形成了扬州独有的水土温软的特点。明清之际,扬州盐业是朝廷的主要经济命脉,扬州盐商,富可敌国。大把大把的银子堆在家里,已经想不出用什么法子来花掉了。衣食住行样样精致,任凭怎样变化,已无新意。于是有人想出了一个洒金箔的法儿来花银子,对饱食终日的盐商而言,煞是刺激,有趣。(清)李斗《扬州画舫录》里有段记载:

  扬州盐务,竞尚奢丽……有欲以万金一时费去者,门下客以金尽 买金箔,载至金山塔上,向风扬之,顷刻而散沿江草树之间,不可收复。

  除用洒金箔的法子取乐之外,扬州盐商们对于美女娇娃,自然有着非同一般的兴趣。手中有大把的银子,什么样的美人不能据为已有!盐商们脑满肠肥,大腹便便,家奴偏偏又不谙事理,尽管找来的女子一个个眉清目秀,艳美无比,但她们丰乳肥臀,身体强壮,盐商们对此早已有了厌倦,他们再也提不起兴致了。他们的审美观念发生了急剧变化。他们迫切需要一种瘦小柔弱的女子来慰藉自已肥硕的躯体,来证明自已生理上日益衰退的某种功能。于是扬州城里渐渐刮起了一股以瘦为美的怪风。瘦,作为美的一种表现形式,并无过错。只是一些平常无人问津的瘦小女子,顷刻间竟然奇货可居,倒是让人大出意外。不管怎样,养瘦女子能赚大钱,这已成为事实。

  家中养着的这些瘦弱女子何以被称为瘦马,张岱在《扬州瘦马》中未作说明,查阅史书,亦无确切的记载。这是一直悬在我心头的不解之谜。我长期寓居扬州,这方水土风情,我也曾作过详细考察。我从扬州人至今还在口头流传的一句俗语中,渐渐悟出了关于瘦马的原始含义。扬州人娶媳妇,口头语是:娶马,或娶马马。娶马二字,即由清初扬州流传的瘦马一词演化而来。这是一个对扬州女性带有侮辱性的词语,意为可以对女性任意摧残和蹂躏,如同役使凌虐弱小的马匹一般。瘦马的出现,完全是盐商们变态的心里需要。于是,扬州出现了专门养瘦马的地方。扬州城里和周边农村那些衣食无着的贫寒人家,不得不卖掉自已生养的本来就瘦弱的女儿,去充当瘦马,来度过那些窘困无助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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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买了五六个女子回来,就开始养瘦马。养者,即调教。光有形体瘦弱,这还不够。瘦马的举止投足,一颦一笑,都必须严格符合盐商的审美趣味。譬如走路,要轻,不可发出响声;譬如眼神,要学会含情脉脉地偷看,等等。这样养出来的瘦马,卖得快,价钱也好。当时扬州城里,竟有数百人如同牲口贩子一样,做着瘦马买卖。这些人中,有牙婆,即媒婆一类卖嘴牵线的人,这倒罢了,居然还有驵侩。这真是扬州女性的奇耻大辱。驵侩,是专门说合牲口交易的中间商。他们做牲口赚不了钱,就来做瘦马生意,而且这种瘦马买卖,行情看好,利润颇丰。如果哪位商贾要买瘦马的消息一经传出,这些牙婆,驵侩便会盯上买主,如同苍蝇附膻,撩扑不去。

  买主在这些牙婆和驵侩的如簧巧舌鼓动之后,便同意去看看,此为选瘦马。我有幸能在今天看到世界上一轮又一轮的选美比赛。据说这些选美比赛难度颇大,国内也经常举办诸如此类的选美比赛,其选拨程序非常严格,一批又一批的选美小姐无不失望而归。但是,这种选美与清初扬州出现的选瘦马相比,其严格程度可谓是小巫见大巫了。张岱这样写道:

  ……至瘦马家。坐定。进茶。牙婆扶瘦马出。

  曰:“姑娘拜客。” 下拜。

  曰:“姑娘往上走。” 走。

  曰:“姑娘转身。” 转身向明立,面出。

  曰:“姑娘借手瞧瞧。” 尽褫其袂,手出,臂出,肤亦出。

  曰:“姑娘瞧瞧相公。” 转眼偷觑,眼出。

  曰:“姑娘几岁了?” 曰几岁,声出。

  曰:“姑娘再走走。” 以手拉其裙,趾出。然看趾有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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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岱接着介绍了鉴定小脚的办法,以及详细挑选,付费,送货上门的一系列过程。这段选瘦马的细节描写,语言简洁,明了,分明是一段无需任何更改的精彩剧作,画面栩栩如生,如一出戏剧,正在眼前上演。瘦马的面,手,臂,肤,眼,声,趾等一一看遍,只剩下没有脱去这些弱小女子的衣裙了。这是谁都不曾想到的事,名扬天下的扬州美女,竟是这样产生的。读到这里,我忽然想起我曾在北方农村集市上看到的一幕景象。北方乡村逢集,都有专门的牲口交易场所。那些牲口贩子非常在行,常常用手去翻开骡子和马匹的嘴,看看牙齿,便可断定此牲口能否成交,价值几何。

  清代丁耀亢在《续金瓶梅》一书中对“瘦马”也有描述。一等资质的女孩,将被教授“弹琴吹箫,吟诗写字。画画围棋,打双陆,抹骨牌,百般淫巧”,以及精细的化妆技巧和形体训练。二等资质的女孩,也能识些字、弹点曲,但主要则是被培养成财会人才,懂得记账管事,以便辅助商人,成为一个好助理。三等资质的女孩则不让识字,只是习些女红、裁剪,或是“油炸蒸酥,做炉食、摆果品、各有手艺”,被培养成合格的主妇。当然,所有的这些煞费苦心的培训都是为了将来能找个好买主,卖个好价钱。

  并不是所有的“瘦马”都能成功地嫁入富豪之家。最后,有些被挑剩下的“瘦马”不得不被送入烟花柳巷。在秦淮河畔,“扬邦”歌妓大多是“瘦马”出身。而那些“有幸”被官宦富商、贵公子纳为小妾的“瘦马”,也并不见得从此就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那些落选的瘦马,情形更为凄惨。她们无家可归,被卖入风月场所。每天傍晚,她们涂脂抹粉,打扮妖冶,出入巷口,游离于茶楼酒肆门前,谓之“站关”。灯前月下,面色苍白,已无人样。这些“站关”的可怜瘦马,有的直至夜间都找不到主顾。最后黯然离去。张岱写道:

  夜分,不得不去,悄然暗摸如鬼。见老鸨,受饿,受笞,俱不可知矣。

  但是那些“养瘦马”的人口贩子,却是赚得盆满钵满。据《续金瓶梅》所记载,一位一等“瘦马”能卖得一干五百两以上的银子。“春风十里扬州路”,笙歌燕舞,脂浓粉溢:夜色深处,多少“瘦马”,无人记得。

  扬州瘦马这种咄咄怪事,发生在历史上有名的康乾盛世,发生在被誉为富甲天下的扬州。这是被我们遗忘了的一处暗无天日的角落;这是一页尘封的血泪史;这是一段凄清悲凉的故事。我常常有个疑问:我们是不是这样经常地,不知不觉地,甚至习以为常地被一种所谓的繁华和富庶的假象,如同彩色泡泡似的迷惑了自已的双眼?譬如有谁注意过康乾盛世里竟然还有扬州瘦马存在?有谁注意过滚滚红尘中人格和灵魂荡然无存的那些瘦小无助的身影?有谁听到过扬州美女欢笑背后在黑暗里屈辱辛酸的哭泣?难道,社会在物质极大富足的同时,总会无可避免地出现一些被视为草芥的弱小灵魂,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在那些阴暗的角落里痛苦地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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