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之汉|我用一生祭奠我的悲情初恋…… – 女娲之汉

女娲之汉|我用一生祭奠我的悲情初恋……

  被采访人:宜民

  性别:男

  年龄:56岁

  职业:某乐团作曲兼指挥

  学历:大学

  采访时间:2004年8月

  采访地点:某乐团

  采访人:陈宏光

  我们用二胡曲作暗号

  绝没有想到初恋会影响我的一生。

  她是我读艺校时的小师妹,姓叶,同学们都叫她叶子。我也叫她叶子,不过我呼唤叶子的感觉肯定和别人不一样,因为在我的心目中她是神圣爱情的一片永远的新绿。

  我读艺校是迫不得已的事。初中在北京四中就读,按我的成绩,本应当顺利考进一所名牌大学的。但是,母亲靠做临时工的微薄收入抚养我,生活实在太艰难了。1964年,我自作主张放弃了已被高中录取的母校四中,放弃了想当一名核物理学家的崇高理想,凭着自己会拉一手二胡的小小特长,考取了这所管吃管住的艺术类中专学校。认识了叶子,或许是命运给我的一个回报吧。

  艺校的主科是戏曲,我在音乐科学二胡,叶子在表演科修京剧,我们本没有什么缘分。然而,至今我都回忆不清楚,到底在什么场合我俩熟悉起来的。总之,入校不久,她就出现在我的身边。也许是因为我文化课的功底好,叶子从小学戏文化底子差,总是找我问功课;也许是我生活太懒散,衣裳、被子都不会洗,热心的叶子总是帮我洗衣服。反正没几个月我俩便无话不谈了。以前,我对戏曲知之甚少,从叶子那里我才第一次知道了《长生殿》、《柳荫记》、《西厢记》这批名剧的剧情;而我给叶子讲述《苔丝》、《基督山伯爵》、《红字》等外国名著时,也常让叶子听得如醉如痴。那一段日子,太纯真了,太令人留恋了。我俩常来常往,没有顾忌,她叫我民哥。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超出师兄妹的丝毫念头。

  人生的幸与不幸永远是捉摸不定的。

  1965年深秋的某日,叶子忽然约我到陶然亭公园去见面,说有重要的事情。当时我还奇怪,什么事在学校不能说,非要去公园呢?

  那晚,秋风萧瑟,陶然亭遍地落叶。我如约来到北门那座石桥边,却突然惊见叶子伏在桥栏上啜泣。我问了几句她都不抬头,弄得我心里慌慌的。这时,她猛地仰起脸,用噙满泪水的双眸望着我,声音嘶哑地问:“民哥,别瞒我,你家到底是什么出身?”

  我愣了。在那个年代,这实在是敏感问题。

  我从小没见过父亲的面,听母亲说他是国民党军队的军医,级别还挺高的。解放后作为“历史反革命”一直在押,并且没关在北京。于是,我如实把这些情况对叶子讲了。

  原来,艺校正在发展团员,叶子是工人家庭,根红苗正,专业条件又好,是团组织的培养对象。但是,我却成了她入团的障碍。年级政治辅导员明确对她讲,要入团可以,必须先和“反动家庭”出身的我划清界限。

  此后,我们结束了一切公开交往,在人前装成陌生人一样,但心里却真正地爱上了她。音乐成了我们沟通的暗号。我编了一批二胡短曲,包括“祝你考试顺利”、“今晚老地方见”、“有急事外出”等,曲调只有我俩熟知。有事时,我在宿舍楼道拉两遍,住在二楼的叶子立刻明了。谁能想到,如今被人称为作曲家的我,第一次作曲竟会是为了初恋。1966年8月7日,这是我永生难忘的日子。那天,政治辅导员突然把我叫到办公室,办公室里站着两位民警。民警说,宜民,你母亲抗拒红卫兵“破四旧”被打伤了,已经快不行了,你回家料理后事吧。我像被雷击一般,浑身发颤,疯了似的冲出办公室,回宿舍用二胡狂拉了两句“急事”曲调,便朝自己家奔去。我家的小屋一片狼藉,母亲伤痕累累地斜卧在床上,已是上气不接下气。我正不知如何是好,门外一个身影哭叫着扑到母亲的床边。竟是叶子赶到了。不知是什么神奇力量的驱使,叶子的哭声使弥留之际的母亲又睁开了眼。我和叶子赶紧围上去,老人挣扎一通,说不出话来,却从怀里摸出一只银手镯,抖抖地戴在了叶子的手腕上。母亲望了叶子片刻,喉咙咕噜一声响便咽了气。叶子悲怆地喊出了一声“妈!”

  我俩双双跪在母亲的床前。那年,都18岁。

  听说我还活着,她当时就昏倒了

  1967年,我们毕业了。大约我和叶子的关系隐藏得比较好,没有影响到她的毕业分配。她被一个部队文艺团体相中,成了一名解放军战士。我的分配比较离奇,说是查出我“反动父母”原籍山西,便把我分配到山西一个偏远山区的县文化馆,搞群众文化工作。离别那天,我俩相约来到陶然亭,湖边坐了许久,却又相对无言。天各一方已是事实,未来希望更是无从知晓。叶子反复只是一句话:“我等你。”从此一别天涯。

  刚到山西那几个月,我还可以和叶子通信,后来状况却急转直下。在小地方我成了被批斗的重点人物。有一阵,我绝望了,以死抗争,但没有成功。后来又把我放到当地一生产队监督劳动。等到我稍有自由时,再给叶子写信,却被退回,信封批注是“地址有误”。几年后,我才有机会回了趟北京,却听到了叶子已经结婚的消息。

  同学告诉我,我去山西没半年,便传来“宜民畏罪自杀”的消息。叶子哭了几天,四处打听我的消息,得来的结果仍是我已“畏罪自杀”。

  她等了我三年,她所在部队一个连长追求了她三年。最终在众人的劝说下嫁给了那个连长。当我又活着重新出现在北京,有同学把消息告诉她时,她当时就昏倒了,醒来后只是木然地说:“我命苦哇。”

  在老同学的安排下,我和叶子见了面,有了第一次的相拥而泣。我让她离婚跟我走,叶子对我说:“民哥,我不能让你再犯’破坏军婚’的罪。我的心永远是你的,你明白就行了。”

  悄悄地恢复了通信,但真情却被现实阻隔。1978年,我凭借勤奋考取了上海音乐学院作曲系,而叶子却随丈夫一起转业回了东北老家。她来信说,她被安排在县蔬菜公司卖菜。

  大学四年,我几乎每个月都会收到从东北小县城寄来的包裹或汇款单,我怎样劝说也阻止不了。叶子在行信中说:“你没有亲人,全当我是你的亲妹妹,我定会供你完成学业,在音乐天地里施展你的才华。”

  后来我才听说,其实,叶子回东北后风吹日晒地卖菜,早已没有了当女演员时的姣好容颜。而我在毕业后已回北京进了乐团。想起她为我做的一切,我躲在宿舍里任泪水流淌……

  十多年的相思之苦哇,我却无以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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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寄回了妈妈临终前送的那只手镯

  1988年初春,我创作的第一部以二胡独奏为主旋律的民乐组曲《春之思》公演。演出前,我便兴奋地写信告诉叶子:“这可能是我毕生最值得纪念的作品。”

  演出那天,我把全部感情都倾注在琴弦上,乐团同仁也受了感染,演奏情绪非常到位,每个乐章都获得观众的热烈掌声。但演奏到第二乐章时,观众席曾有过一阵骚动,片刻就过去了。间隙时,同事告诉我,有个观众昏倒了,已经被人抬出剧场。

  演出结束,我的一位艺校的老同学匆匆跑到后台找我。劈头就一句:“宜民,刚才叶子昏倒在剧场,你快跟我去看看她吧!”我顿时热血沸腾,抓住老同学的手,大声喊:“她来北京了?为什么不告诉我?”老同学回答:“叶子让瞒着你的,怕影响你的首演。她现在珠市口一家小旅馆里。”

  终于又见到叶子,我感到恍若隔世。叶子躺在小旅馆的床上,面容憔悴,见我进来,挣扎着坐起来,激动地说:“民哥,我听懂了,你的音乐里有’祝你考试顺利’,有’今晚老地方见’……”我也动情地说:“不错,叶子,这部作品就是为你写的,它是青春的见证。”

  在场的几个老同学都知情,人人落了泪。那晚,我们这群老同学通宵未眠,在小旅馆回忆过去,畅谈未来。他们指着我和叶子说:“你们的缘分有盼头了。” 第二天,叶子执意要回东北,说家里离不开她,我们相聚来日方长。

  这次分手半年后,我收到了从东北寄来的一个小包裹,打开后,是那只妈妈临终前送给叶子的银手镯。

  我赶紧给叶子写信问她为什么要把手镯寄回来。

  可信刚寄出就传来了噩耗,叶子已逝,死于癌症。

  杨易谈情

  灰色背景下的亮丽爱情

  这是一个爱情悲剧。制造了这场悲剧的原因是众所周知的,而且我相信,这类故事一定不止一个。而我们选择这样一个年代有点久远的爱情故事,不是猎奇,而是希望引起读者的一些思考。

  读完故事,我的脑子里一直跳动的字眼是“悲怆”、“圣洁”、“相知”等美丽的字眼。一段美丽的爱情故事在一段灰色的背景下更见它的光辉。我在想,尽管故事的女主人公苦恋了一生,直至英年早逝,但我想在她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一定是幸福着的,因为她相信尽管他们相距遥远,但他们是爱着的。

  与他们比起来,现代的某些爱情悲剧却让人觉得无谓与无聊。有些夫妻或恋人,成天生活在欺骗、谎言、猜忌里,我想这些消极的东西对人的折磨也许更让人意志消沉。所以,想想叶子和宜民,我们似乎该说:千万别放着好日子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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