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之汉|老公在我眼皮底下和她生子……
倾诉人:曾婉女40岁原国企工人
记录人:本报记者应子
时间:2009年7月20日
地点:本报编辑部
因年少时误用药烧坏了声带,曾婉每说一句话都显得声嘶力竭。从她仿佛被掐住喉咙说出的话里,加上前来陪同的好友的补充,我断断续续了解到她的情况。这十年来,丈夫在她眼皮子底下和另一个女人生子,她却像阿Q一样安慰自己,只要丈夫不承认,这事就没发生。
这一自欺,就是十年。
艰难过日子
2001年冬天的一个傍晚,天色渐暗,我掐住时间洗菜做饭迎接女儿的回来。女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营养无论如何都得跟上,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在碗里多打了一个鸡蛋。自从下岗后,我们的日子过得越来越艰难,有时候甚至锅都揭不开,每个月都要精打细算。每天中午,我下一碗面对付了事,晚餐女儿是要回来吃的,可不能马虎。
饭做好了,女儿也兴冲冲地回来了。放下书包,洗完手,女儿坐在桌子上已开始狼吞虎咽:“妈妈,这鸡蛋真好吃,比肉还好吃!”
女儿这话说得我心里一酸,前两天,女儿无意中说了一句好久没吃过肉了,惹得我眼泪汪汪,今天她就懂事地开解我,让我不必背上沉重的心理负担。“妈妈,我们又要交钱了,说是校服要换季了……”女儿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小心翼翼地说着。我在内心叹了一口气,安慰女儿说:“别着急,我呆会给爸爸打电话。让他想办法。”
没有办法,收拾完饭桌后,我给老公艾东打电话说明事由。几个月未见,艾东还是那么不耐烦:“你烦不烦,每次找我都是要钱。除了这事,你还有没有别的事找我?”“我也希望你回家,可你总是不回……”“别说了,我一听到你的声音就烦……要多少,我马上寄钱过来。”艾东一句话也不愿意多听,直接打断了我的话。我还想争取一下:“你不是在武汉吗?就不能把钱送过来?”“谁像你这么无聊,一天到晚呆在家里东想西想没事情做?我自己开了公司,忙得很,哪有时间回去?你把女儿照顾好一点!”说完,他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我只觉得一股寒意从电话线的末端传来,让握电话的手麻麻的、冰冰的。
有谁知道,那时的我已是堂堂广告公司老总的夫人,居然住在三十多平方米逼仄的房子里,中餐是一碗清汤挂面,晚餐多了一份鸡蛋便是大餐?又有谁知道,一面是我含辛茹苦地养育女儿,一面是艾东开着好车带着漂亮女人兜风?
自欺欺人
尽管早就发现了艾东有出轨的迹象,但我仍然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艾东在外面没有女人,他常年不回家纯粹是为了商人的虚面子,是因为工作忙。
我与艾东是厂里师傅介绍认识的。当时,我所在的国企效益极好,别说单位逢年过节会发放丰盛的过节物资,就连周末也会派发鸡鸭鱼肉。福利待遇好,加上我年轻时长得不差,虽然有一点小小的瑕疵,却不影响络绎不绝的介绍者。然而,我看不上那些打扮时尚、烫着头发的小青年,反而一眼看中了个子不高,在单位担任小小负责人的艾东。艾东在文化部门工作,在我眼中是个读过书的文化人,为人踏实肯干,是个过日子的。于是,我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嫁给了他。
婚后几年,艾东对我尚可,从未嫌弃过我声音上的生理缺陷,回到家里也会帮我做做家务。几年后,艾东从公司出来单干,成立了自己的文化传播公司,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没几年时间,他的生意越做越大,举手投足间彰显着成熟男人的魅力,随之而来的是他不断挑剔的声音:“你就不会做其他的菜,天天不是饺子就是烙饼?”“你看你,穿的是什么衣服,一点也不漂亮!”
到了后来,艾东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时间也越来越晚了。这时,关于他出轨的流言蜚语也传了出来。此时,我也下了岗,赋闲在家,听着那些闲话心里慌慌的。可我打电话问艾东,他却说我爱东想西想,还责怪我不懂得体贴他,听信了外面的传言:“你再这样,我就不回来了!”
既然他不承认,我就相信他。可是,他仍然不回家。为了逼他回家,我采取过很多方式,没一样奏效的。后来,我忍无可忍,向他提出了离婚。这下,他飞奔过来:“你不是要离婚吗?我们今天写协议!”
我不答应,他骂了一句无聊,闪电般闪人了,一刻也不愿意和我多呆。他说,看到我就倒胃口,没好心情。就这样,除了给女儿生活费,他从来不见我。后来,他索性办了张银行卡,直接往上面打钱,连面也不见了。如果想女儿了,他便打电话过来,接女儿过去。
这十年来,我不知道他的收入,不知道他住在哪儿,更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什么。如果不是女儿每年去一趟他家里过年,我还不知道艾东的情况,不知道他其实混得很好。每年女儿去他家过年,我就一个人躲在小家里,哪儿也不敢去。我能去哪儿?平时独来独往还好,过年过节的,我一个人怎么走亲戚,哪有脸回娘家?别人问艾东为什么不来,我如何替他遮掩?结婚时,我信誓旦旦地告诉所有人,艾东会对我好,如今去诉苦,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只要他一天不和我离婚,他就是我的老公。只要他不离开我,再苦再累,我也得和着眼泪吞下去。
绝情的男人
这些年来,不是没有人提醒过我。记得十年前,邻居老太太拉住我,问:“你和艾东离婚了吗?”我笑着说没有。老太太怜惜地看着我,说:“为什么我经常看到他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在一起?我还以为你们离了婚,不然他不会那么明目张胆的。”我苦笑着,没有深问,问多了只会让自己心疼。
艾东的妹夫也看不过去了,跑来提醒我:“你管管你们家的艾东,他太过分了,竟然让那个女人在大姐家坐月子!”我还在那儿强作镇定:“我管不了他,也不想管他,随他去吧!他说了,他没有背叛我,他心里还有我们。这些年来,他还是给女儿生活费!”
妹夫见我如此执迷不悟,没继续说下去,摇摇头,叹了口气走了。是的,我怎么管艾东,连面都见不着,见了面,我这声音又能说什么?
前段时间,小区保安找到我,“你知不知道,我在宝丰路看到你老公了,他骑着摩托车,载着一个小男孩。后来我跟他打招呼,他说他送小男孩去上学。你们不是只有一个女儿吗?”
我还是淡然一笑,心里有了淡淡的影子,却不敢承认,更不敢正视。我知道,一旦撕破脸皮,我将什么都拿不到。这些年,我不了解艾东的财产及收入状况。如果不是女儿过年时,在他家无意中翻出了一张房屋买卖合同,我还不知道他已经在汉口繁华地带买了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论心计,我斗不过艾东,论能力,我已无法找到一份能养活自己和女儿的工作,不如等女儿长大了,我们再离婚。因此,对这些风言风语,我一直充耳不闻。
然而,前段时间传来的话却让我再也坐不住了。2009年6月底,邻居老太太帮孙子去领成绩单,回来后便叫住了我:“你和艾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儿子和我孙子一个班!今天,我是和他儿子的妈妈一起领的成绩单!”
我一惊,艾东的儿子?他怎么会在这里上学?“你怎么这么糊涂?艾东和那个女人一直住在我们小区里,住了好多年了!以前我就提醒过你,你从来不当一回事!”老太太喋喋不休地说着,我真希望自己能生出一对翅膀,飞到半空中,从她面前消失。
前几天,我把自己关在家里想了两天,终于作出决定,要和他离婚。我想过,冲到他和那女人家里去,抓他们的现行,却怕女儿不好做人。算了,离婚。
对这句话,他盼望了很久,几乎是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我问他为什么这么过分,居然将情人安插在我家附近,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生子。
他不承认,说我就喜欢瞎想,如果有证据只管拿出来,如果没有就坐下来谈离婚的条件:小房子给我,大房子归他,家里没有任何存款,不存在钱款上的分割。女儿已经成年,也不用再协商抚养权的问题了。
听了他说的条款,我倒吸一口凉气,这哪是同床共枕的夫妻?简直比对待仇人还绝情。这个男人,心里早已没有了我的位置,是应该好好算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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