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之汉|老公为维护婆婆向我动了手……
倾诉人:韩冰,女,31岁,暂无业
记录人:田然
时间:4月18日
地点:韩冰朋友家
与韩冰见面的那天是武汉少有的暴雨天气。公共汽车在暴雨中穿行,让人有种风雨飘摇的感觉。望着窗外扯天扯地的雨柱,耳边响起韩冰强忍着的哽咽声。我能想象,在这样的天气里,一个身无分文的母亲面对一个生病的孩子,该是怎样地凄苦无助。
到站后,韩冰一手撑着雨伞,一手抱着孩子,在大雨中等我。尽管艰难的岁月让她显得憔悴,但眉清目秀的脸上依然可以看出美丽的痕迹。她怀中的孩子像个漂亮的瓷娃娃,只是瘦弱了些,一双眼睛漆黑清亮,可能是病了的缘故,大大的眼睛里含着惊怕。
韩冰现在寄住在一个朋友家中,朋友也不宽裕,但仗义。“如果没有这个朋友,我和孩子,我可能已经死了几次了。”韩冰说。
结婚
我是1997年通过同事和尹杉认识的。见面后,大家的感觉不错,就这样交往下去了。
和尹杉交往了三年,一直无风无浪。尹杉对我很好,他是那种很会体贴女人的男人。天冷他会为你送衣服,天热他会为你买冷饮;在你回家之前,会为你烧好洗澡水;甚至在你生理期的时候帮你洗内衣裤。这些对别人来说也许是微不足道的,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让我对他死心塌地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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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当我沉浸在幸福之中时,却迎来了当头一棒。尹杉一个同事的妻子告诉我,尹杉经常在外面和女人鬼混。那时我才知道,尹杉是一个“双面人”:在我面前,他温文尔雅、体贴备至;但在外面,和他那帮朋友在一起时又是另一副模样———打牌、喝酒、泡舞厅、包小姐、出口成“脏”……
我提出了分手,但尹杉坚决不同意,并且在我面前痛心疾首地发誓要跟那些人断绝来往。对我而言,我和尹杉毕竟有三年的感情,而且我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他真的没和那些人再来往。于是,在不久之后,我答应了他的求婚。我天真地想,结了婚,尹杉也许就收心了。
婆婆
和尹杉结婚后,过了一段幸福的时光,但这种幸福没有维持多久。
尹杉的家庭有些特殊。他是家中的独儿,婆婆三十多岁守寡,苦熬了二十多年才把他拉扯大。
最开始,我觉得婆婆的一些行为很奇怪。新婚燕尔,两个人举止难免亲热一点。一次,我俩亲亲热热地坐在一起看电视,婆婆看到了,就叫尹杉起来,然后一屁股坐在我们中间,故意谈笑风生;半夜三更,婆婆会随时推门进房,说给尹杉盖被子,常常搞得我俩手忙脚乱、非常尴尬。
到后来,婆婆的行为就有些针对性了。我记得最初一次是因为洗碗。我家的洗碗池是瓷砖的,盘子、碟子、瓷砖,磕磕碰碰,难免会有响声。那次我手一滑,响声大了点。她回头就向尹杉告状,说我在家里摔盘子摔碗,给她脸色看。后来,尹杉质问我,我当然不承认,这样两个人就吵起来了。最可气的是,婆婆见我们吵了架,不仅不劝架,反而十分开心的样子。故意在我面前对尹杉说:“明天做什么好吃的啊?”好像我们吵了一架反值得她庆祝一样。
而且,婆婆的可怕之处在于:尹杉不在家时,她一天打三场麻将,回家如果饭没做熟,她就发脾气;尹杉在家时,她就故意在尹杉面前忙进忙出。
这样,尹杉认为所有的摩擦都是我的过错。因此,两人常常为一些小事吵吵闹闹。在这种情况下,尹杉开始故态重萌,和以前那些酒肉朋友又渐渐有了联系。
离婚
在磕磕碰碰之中,孩子诞生了。没想到,孩子却成了我和尹杉婚姻解体的催化剂。
至今,我惟一后悔的事情是为了孩子而放弃了工作,让我在家里彻底地失去了地位。
婆婆没有因为我为她添了个孙子而善待我,反而时常指桑骂槐。有一次,她发现窗台脏了,竟然说:“窗台这么脏了,也没人抹。你说请保姆吧,屋里就有一个;你说不请吧,事又没人做。不会赚钱还不做事。”那种话,听在耳里,心真像被钻头钻一样的疼。
尹杉也没有因为孩子的出生而回头,反而变本加厉的在外面玩。尹杉第一次对我动手,是因为孩子。那次,孩子病了。尹杉不由分说地吼我,说:“你在家专门带孩子,还能把小孩弄病。”我回了句嘴,他一听就开骂了,我就争了几句。没想到,他突然上来,一把将我推倒在地,坐在我身上,左右开弓,没头没脑地在我身上一阵猛打,站起来时,还踢了我几脚。
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以后只要一句不合,他就对我拳打脚踢。最后我都被他打怕了,只要他一扬手,我就会神经质地用胳膊护着头。
一次,婆婆打完麻将回来,突然说自己的存折不见了。那天我刚好收拾过屋子,但我没进过她的房间,所以我也没在意。谁知道,她背地里居然跟她儿子说,存折是我偷的。那天尹杉质问我,我真是欲哭无泪。我不知道在这个家里我还有没有人格可言。半个月后,婆婆在被子里找到了存折。存折找到的那天,我躲在外面大哭一场。我觉得从始至终我过的是一种非人的生活。我不知道这样的生活继续下去,我会是什么样子。我提出了离婚。
婚离得很顺利。那时孩子才九个月,理所当然归我。我们没有房子也没有什么财产,所以也没什么纠葛。其实那时尹杉在外面已经找了一个很有钱的嫂子。
单身母亲
离婚后,我带着孩子租了一间小屋子。当时手里还有几千元钱,但那点钱眨眨眼就没有了。我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没钱的恐惧。特别是当看到孩子的奶粉快吃完的时候,我的心就像被揪住了一样。
为了孩子我拼命地找工作。我以前在单位是做财务的,可像我这种三十多岁的人,还拖着个孩子,怎么可能找到好工作呢?我第一份工作是给一家私人餐馆洗盘子。虽然辛苦,但时间灵活,可以照顾孩子。
我还在私人幼儿园做过保育员,就是照顾小毛毛吃喝拉撒。虽然每个月只有一百元钱,但我吃住在幼儿园,孩子也可以免费上幼儿园,对我来说这已是最好的工作了。只可惜幼儿园因为生源问题,不久就关了。
无论我自己有多苦多累,我都可以挨,我最怕的是孩子生病。而且,孩子一生病就意味着我必须放下工作。
孩子一岁半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半夜的时候,孩子突然高烧不退。抱到医院时,孩子的小脸已经烧得通红。可当时,我兜里只有四十多元钱,别说给孩子打针,就连给孩子做个双肺透视,钱都不够。当时,如果我身边有人,我真的会给别人跪下去,求求好心人,先帮我把钱垫了,让孩子看病。可当时是半夜,根本没有人。
那是8月,天气出奇地热,孩子更烧得怕人。我不敢把孩子抱在怀里,怕他抽筋。就这样,手伸着,将孩子摊在我的胳膊上,沿着沿江大道边走边哭。
走到龙王庙时,我实在走不动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坐在龙王庙的阶梯上,看着滚滚的江水,我真想就那样跳下去算了。可低头看看孩子,他有什么罪呢,他还那么小。这样,我才没有做傻事。就那样,摊着孩子一直走到我这个朋友家。朋友真的很好,拿了钱帮我把孩子送到了医院。
现在,我穿的都是朋友给我的。虽然比乞丐光鲜点,但其实跟乞丐也差不多。我不是拉不下脸面去做事,即使去擦皮鞋我也愿意。可我不能带着这么小的孩子去擦皮鞋啊。
前些天,我朋友建议我到南方去打工。在外面苦两年,存点钱回来开个早餐摊子。只要有本钱,我什么都能做。可孩子怎么办呢?我就想,有没有一个好心的人家,比如家里的孩子都大了不在身边,又喜欢孩子的,能帮我照看一下孩子。我不是要将孩子给人,也不是把人家当保姆,我就想我的孩子能得到照顾,也能感受到家的温暖。我会定期寄钱给他们的。
说到这里,韩冰的泪泉涌般再次流下来。她怀里的孩子,用小手托着她的下巴,疑惑而不安地看着他的妈妈。韩冰紧紧地将孩子搂在怀里。孩子像感受到了什么似的,也跟着哭了起来。此时此景,连我也不忍看下去。(文中人物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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