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之汉|爱情小文章:白丝学生羞涩被弄得喘不停,小丹又嫩又紧的……
【楔子】
胥绫这一生,几乎爱惨了裴明。为他痴,为他嗔,满身执念因他而起,走火入魔,无可救药。
然,裴明不爱她,注定两人不得善终。
【一】
胥绫是天生的剑修灵体,修炼无情道,被九华山众位长老和师兄们寄予厚望,下山历练,三千尘世中,偏偏她遇见了裴明。
裴明是佛门弟子,修的是有情道,出家人慈悲为怀,他用他的慈悲救下了被妖魔困住的胥绫,玉面佛心,天生金瞳。
妖魔之地,她身中媚毒,他修为遇瓶颈,一朝失足,万般错念,心魔陡生。
一夜荒唐过后,胥绫起了杀念,可他以身相救却是不争的事实,修真者最忌因果报应,望见他闭目念经,毫不还手之意,胥绫心念一动,那缕杀念便生生被抚平了。
她长剑抵着他的雪白僧袍,眸中带着几分兴味,道:“多谢阁下以身渡我,我名胥绫,不知阁下名讳?”
席地打坐的男子缓缓睁开双目,金瞳冷凝,面色慈悲:“小僧法号裴明。”
胥绫把长剑往前送了送,刺破衣袍,剑尖抵着他的皮肉:“和尚,你辱了我,这笔账又该如何算?”
裴明宣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
“你的佛不在这,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和尚,我且问你,你辱我身,我要你命,这个理,你服还是不服?”
裴明闭目,双手合十,良久,低声叹:“服。”
胥绫却是笑了,收回长剑道:“你们和尚,果真是个榆木脑袋,一点儿都不经逗。明明是你救我一命,我反而害你跌落修为,这笔账,该是我欠你才对。”
裴明抬眸看了她一眼,复又垂眸,“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施主不必放在心上。”
“我总要记得的,但是眼下,此地只有你我二人,想要出去,你我只能同行。”
“阿弥陀佛,是也。”
【二】
妖魔界一行,她与他结伴同行,历时三个月,情愫滋生,了无生息。
入世历练,一剑荡四方,挥下的,是剑,拔不去的,是情根深种。妖魔困住的是她的身,而她的心,却给了一个和尚。
师姐说:“小师妹,你喜欢谁都好,却不该喜欢南海的秃驴,他们四大皆空,两眼蒙尘,哪里懂得情爱之事呢?即便懂得,想必也是不肯沾染半分的。”
师兄说:“都说佛家慈悲,实则冷酷无情,他舍了尘世,入了苦海,以众生为炉鼎,成就自己的道。小师妹,你还小,莫要执迷不悟。”
师父说:“绫儿,这是你的劫,为师帮不了你。”
裴明说:“施主,回头是岸。”
嗟见南山尘,积年为丘山。茫茫苦海中,生死成波澜。她寻不到彼岸,她只看见了他。
她的所有尘念都是他,杀念是他,痴念是他,爱念是他,她所念所求统统都是他,统统都在他的身上,非身陨命断,非魂消魄散,轻易剔除不得。
大道之上,何以解忧愁?
唯有斩断执念,以杀证道。
若不忍?
便成死道。
渡劫期间,雷鸣大作,心魔滋生,扰乱尘心,她手中执剑,屠尽方圆十里奔走生灵,杀红了眼。
她是剑修,修炼无情剑道,动了情,此道无解,心魔已成。犯下如此滔天杀孽,她伏罪认罚,不争不辩,入后山思过崖,面壁十年。
【三】
十年来苦修思过,她不知爱一人有何错?想不透,参不悟,苦心孤诣,作茧自缚。
十年期满,她踏出思过崖,师父问她:“痴儿,执念可断?”
她答:“断不了。”
师父叹息:“执念从何来,你便从何去,下山罢,不断执念不许回。”
她拜别师父,拜别众师兄师姐,下了山,再次入世。这一次,她直奔南海无音寺。
“这裴师兄,起自扫地僧,后成武僧,入内阁,拜在主持门下,修炼有情道,多年清心寡欲,大道所成,却不想因一念之差,功亏一篑啊!”
“十年前各方势力纷纷踏入妖魔之地,他便是在那次破了戒,不仅修为跌落,还不肯说心魔为何,气得内阁禁了他十年足。”
“住持虽给他求了情,可若他自己执迷不悟,不肯说,任谁也救不了……当年在妖魔之地,既有金刚怒目之威,又有垂目放生之慈悲,这样一个人,难道从此便要埋没了吗?苍天不公!”
“你怎知是埋没,而不是成魔?他有心魔,若是被心魔所惑,怕是不妙……”
一路上,传言越传越凶,胥绫心绪难平,忽然悲从心来,她悲这十年来,受苦的不止是她一个人,他过得也不好。却又禁不住地喜,他心魔因她而生,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他跟自己一样,也动了情?
心中愁肠百转千回,思之如狂,愈近南海,愈难抑制。
戒律堂上,他身受刑罚,住持宝相森严,冷面问:“十年思过,你可知错?”
“知。”他答。
“错在哪里?”
“不该生妄念,不该放不下。”
“妄念可除?可曾放下?”
“未除,不曾。”
“你心魔为何?”
他闭目摇头:“不可说。”
“心性不坚,道心不稳,十年大错,仍无悔意!既如此,为师便打到你悔悟为止!”住持扬鞭,一鞭一鞭落下,抽打在玉面僧人的肩背,霎时鲜血淋漓,皮肉剥落,白骨阴森。
“住手!!”一声怒喝从山门外传来,急切的,却是个女子声。
【四】
三息过后,那个女子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她持剑而来,冷风吹得她墨发飞扬,满身肃杀之气,望着戒律堂中那个受戒的和尚,不畏也不惧。
住持微微皱眉,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放下鞭子,闭目宣佛号,神色悲悯。
裴明没有回头,他听见那个女人说:“我,便是他的心魔。”他睁开了眼,那一瞬间,他听到自己心中,有什么东西轰然坍塌了。
是困住心魔的那堵墙。
十年前那场情动,被困住的,不仅仅是她一个人。他破了戒,毁了修行,他和她一样,十年思过,却从未参破。除妄念,断尘缘,唯有放下,方得自在,可是放不下,一旦拿起,怎能放下?如何能放?如何肯放?
漫漫长生,须臾花开,开出一道因果,开出一道情劫,生劫易渡,情劫难逃,昔有如来佛割肉喂鹰,舍身饲虎,今有裴明以身相度,心魔相生。
出家人应当慈悲为怀,他的慈悲,大约在十年前的夜晚,全部给了那个女子。
此后,罪孽深重,万劫不复。
他启唇,对她言:“施主不该来此,请回罢。”
“和尚,我带你走。你跟不跟我走?”
他还是那句话:“施主请回。”
“你是岸,我才能回头是岸。别的不行,别的都是魔障,我一闭眼,看见的全是你,佛是你,魔是你,众生万物,无一是你,无一不是你。”
佛说苦海彼端是梦的尽头,所以世人明知有岸,却不肯回头。胥绫的岸,是裴明,他在哪里,哪里便是岸。
“阿弥陀佛。”
“我喜欢你,你跟不跟我走?”
他猛地一哽,手中佛珠尽断,啷当滚落一地,却是不肯答了。
胥绫双眼通红:“裴明,你为何不敢回头看看我?你要我回头,可是我回不去了。”
“这十丈软红尘,我迈不过去,十年前我迈不过,被师尊罚去后山面壁思过。十年后我迈不过,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可我也只是想要你一人而已。”
“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为何你连一个机会都不肯给我?我喜欢你,我爱你,我何错之有?我哪里有错?我错在哪里?!”
“裴明,你既然不愿跟我走,那我就如了你的愿,今日之后,我但凡见你南海之人,便杀一人,见十人,杀十人,千百人,我照杀不误!”
“何苦?”玉面慈悲的僧人轻吟。
胥绫红瞳妖异,扬声大笑,终是入了魔。佛家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哪一样不苦?唯有求而不得,最是痛苦。
【五】
胥绫因爱成魔,前方是末路穷途,荆棘丛生,唯有披荆斩棘,另辟大道。
她入妖魔界,妖魔虽狂,却遵从本心,无拘无束。她以杀止杀,坐拥上位,果真做到了见南海弟子,便杀一人的诺言。
期间,九华门尊者仙逝,南海高僧裴明闭关不出,妖魔动荡,祸乱人间,彼时,已过去数百年。
“那和尚将要出关了,你猜他是成佛还是成魔?”昆榆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胥绫独坐高殿,心海平静,“不知。”
“未入魔前,我听闻你与那和尚曾有过一段情缘,和尚有什么好?你我同为魔王,怎么说,我于你也算知遇之恩,干脆,我帮你杀了他,你与我欢好如何?”
胥绫冷眼看他:“不如何。”
“啧,死性不改。”
“关你何事。”
昆榆一噎,凶巴巴瞪了她一眼:“不识好歹!”
胥绫回:“多管闲事!”
早在胥绫之前,昆榆便是妖魔界的王了,他是天生魔体,引魔入道。他赏识胥绫,认同她的道,却不理解她固执数百年的情劫,心魔不除,终究是个祸患。
裴明于胥绫,是心知所动,是在劫难逃,胥绫于昆榆,又何尝不是一道劫难?生来只有杀戮和鲜血,旁人畏他,惧他,他习以为常,但何为心悦?
他空有一心,却不懂情爱。
即便懂,他的地位、他的尊贵也不允许他为一个人卑微到尘埃里,他本该是没有逆鳞的,自然也不会允许逆鳞存在。有些时候,他感到自己心里空落落的,但更多时候,他会庆幸,幸好自己不懂情爱。幸好,只是有些时候。
他隐隐预料到她不可挽回的宿命,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奔赴在途中。
【六】
大战在即,昆榆设宴,与众妖魔尽这一场最后的狂欢。
妖魔界的酒,烈过凡间千万倍。修为高深者饮了此酒,区别只在于,是否愿意醉。
昆榆似是醉了,斜倚在椅上,一身慵懒气态,半眯着眼眸道:“非他不可吗?”
胥绫仰头灌了一杯酒,并不看他,只道:“非他不可。”
昆榆刹那急了眼,走到她跟前扯起她的衣襟咄咄逼问:“世上那么多和尚,为何你偏偏爱上了他?他躲了你数百年,他哪里值得你这般待他?他哪里值得你拿命去赌?佛家戒律,天大的笑话!他若爱你,早便弃了他的道,他根本不爱你,你究竟明不明白?!”
胥绫红色瞳眸怒波横生:“我说值得,他就值得!”
红尘相遇,不问是非对错。缘深缘浅,她说值得,那便是值得。她从来都是这般,即使前方是末路,也不肯回头。
昆榆攥紧五指,狠狠盯着她,半晌,妥协一般垂下手臂。
“你这是铁了心的要去送死,我不拦你,我拦不住你,你若死,我给你埋骨……也算是还了这一场知遇。”
他此生可能再也遇不到这样一个女子了,得不到,护不住,一生所念,全都是修罗浮象,伤他至深。
“多谢。”胥绫眼睫轻颤。
两人同饮,修罗堂上,与君大醉三千场,不诉离殇。
胥绫离去那日,原本沉醉不醒的魔王大人独坐高殿,身影隐在一片极度的黑暗里,一动不动,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
席卷妖魔界和人间界的那场大战终是来临了,妖魔界以胥绫为首,向凡界发起进攻,战役旷日持久,双方均伤亡惨重。
战场上,胥绫终于遇见了她命中的劫数。
【七】
那人仍是一身雪白僧袍,玉面依旧,左眼金瞳,里面装着他的佛,满目慈悲;右眼红瞳,里面装着一只魔,名叫胥绫,生杀不得。
胥绫容色平和:“你来了。”
裴明双手合十:“既然你是我的劫数,如今,我便来历劫了。”
“和尚,你要杀我吗?”
裴明静静地望着她,并不作答。
胥绫目光近乎贪恋地描绘着他的眉眼,一步步走过去,伸手拉住他一片衣角,神色悲悯,满目虔诚:“和尚,我是谁?”
裴明红瞳渐深:“胥绫。”
“这百余年,你过得可好?”
“尚可。”
“你如今是佛还是魔?”
“佛魔同体。”
“不管你是佛还是魔,你都是裴明,你都是我爱了七百多年的裴明,裴明,你爱我吗?”
裴明红瞳深沉如幽涧,金瞳挣扎,眼底佛像崩裂,摇摇坍塌在即。
许久之后,他闭目宣佛号,答:“不爱。”
拽着那一片衣角的手指仿佛终于不堪重负,瘫软无力地垂下了。胥绫先是笑,一只手掌捂上双眼,神色悲恸凄凉,而后笑容消弭,定定地望着他,血色红瞳凝结成霜,惊心动魄。
“大道做证,我胥绫对你裴明一往情深,可你呢?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承认爱我!既然如此,你有什么资格来应我的劫!”胥绫双瞳赤红,祭出长剑,指向他:“这一战,我等了七百多年,不论输赢,此战过后,我再也不会缠着你了。”
裴明苦笑,“也好。”
百年枯坐,执念不去。此生将尽,痴情不悔。死在她的手中,也好。
此生是他负她,他甘愿应这情劫,也甘愿,劫命所归,生死由她。
两界大战长达百余年,人间第一百零三年,胥绫将南海高僧裴明斩于剑下,她挫了他的骨,扬了他的灰,不再纠缠,她的允诺,向来说到做到。
昆榆来到她身侧,望着满目疮痍的大地,又望向她,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
高山之巅,上有红云盘桓,下有野鬼万千,胥绫缓缓开口:“我这一生爱惨了他,我知他心里也有我,可不知怎地,就落得了这个下场……他害我走火入魔,我害他为情所困,他夺了我的心,最后,我也夺了他的命,真好,谁也不欠谁了。”
昆榆沙哑声音道:“我以为,你要死在他的手中,让他一辈子也无法忘记你。”
胥绫微微笑了:“哪有这么好的事?他要是一个人活在这世上,该有多苦啊。”
昆榆欲言又止。
“胥绫,不要哭。”昆榆道。
胥绫愣住了,她满脸泪痕,一边哭,一边笑,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滚烫热度灼伤她的肌肤,每一滴,都带着钻心镂骨的痛。
一剑斩尽爱恨嗔痴怨,她渡了劫,却永远迷失在苦海中,无法上岸。因为那个人,死了。以杀证道,她亲手杀的。
是了,他死了,她亲手将他挫骨扬灰,大道之上,繁华三千所,不过一枕华胥梦,只是这个世上,再也没了裴明,再也没了她心心念念的那个和尚……
【八】
妖魔界与人间界结束战事的那年,这场战役最终以平局止戈,双方元气大伤,缔下和平盟约,各自休养生息。
那一年,不可谓是动荡不安的一年。
譬如,南海高僧裴明身消道死;
譬如,九华门遭妖魔侵袭,魔王亲临,要他们交出一个人,无果,大开杀戒;
譬如,发动这场战争的那个女人,也曾是名门正道,也曾天资绝艳风华无双,后来一念入魔,消失在了这场著名的战役上。
有人说,她死在了战场上。
也有人说,作恶多端,死得好。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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